鲁桓公元年bc711春,鲁国使者纷纷离开曲阜到各个同盟国去通报鲁隐公去世的消息。郑庄公对此深感震惊,他首先对隐公的遇害表示哀悼,对凶手的暴行表示谴责,然后又对新君即位表示祝贺。
礼节性的套话说完之后,郑庄公便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大意是:隐公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要符合郑国的利益,否则他不是白死了吗郑国对鲁国的态度完全取决于继任者是否能完成先君未竟的事业,而摆在眼前的就是两国土地互换的问题。如果隐公仍然在位,问题今年就能得到解决;祊田已经修建了周公的神庙,天子也不再祭泰山了,那么鲁国人取得祊田就可以恢复对周公的祭祀了;如果鲁国在易土问题上还是感觉吃亏的话,郑国可以再奉上一块宝璧。
鲁使答复说,他在出使前已经得到了新君的命令,新君要求他务必与郑伯就两国易土的之事达成一致,而且鲁候邀请郑伯在初夏之时进行会面,就两国关系持续发展的议题进行会商。鲁使最后强调说,郑伯是新君即位后首位会见的他国君主,新君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郑伯的尊敬和对两国关系的重视。
郑庄公对鲁国新君的立场感到满意,鲁使顺利地完成了外交任务,便回国复命去了。
夏四月,郑庄公与鲁桓公按约定在戏地即越戏方相见。由于鲁桓公从未离开过鲁国,郑庄公也没有去过鲁国,这就成为两国君主的首次会面。
郑庄公看到的是一个高而消瘦的年轻人,多年的压抑生活使得他内心是畏缩的,面容是阴郁的,谈吐是谨慎的。鲁桓公没有一国之君的气场,倒像是跟随君主出访的一个孩子;而公子翚则在他身边纵声谈笑,完全没有把年轻的新君放在眼里。
两君重温了隐公时期的盟约,并决定继续推动发展两国的同盟关系。最后,双方君主举行歃血仪式,在交换土地的盟约上签字。
鲁国人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只要郑庄公不发难,就没有人去追究凶手们的罪行了。而郑庄公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利益,至于这个利益是从受害者还是从加害者手中取得的,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能取得更大的利益,郑庄公才不在乎多死几个外国人呢
公子翚犯下滔天罪行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通过犯罪攫取了巨大的权力。这件事使人们发现:发动政变原来是夺取国家政权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列国中怀有同样野心的大夫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其中一位就是宋国太宰华督。
华督是宋戴公之孙,是华氏始祖。他的地位不可谓不尊贵,权力不可谓不巨大,与宋殇公的血缘不可谓不密切,但是他仍然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和不满因为他不受君主信任。
华督的政敌是大司马孔父嘉。孔父嘉是宋湣公的五世孙,是先公的顾命大臣,他的家族古老而强大。孔父嘉继承了父亲正考父留下来忠诚、素简、谦和的高尚品质;无论在公室还是在国人中,他的声望都曾盖过了华督。
但是孔父嘉与正考父所处的政治环境却不同:宋国先君爱惜民生、与民同欲,而宋殇公不但喜欢与民争利,而且视人命如草芥。他为了清除公子冯,在十年间与郑国进行了十一场战事。国家民力凋敝,死伤、被俘者不计其数,国人苦不堪言。
国人曾经希望孔父嘉能阻止暴君继续残害社稷,但是他的愚忠使得国人逐渐失去了对他的期望和信任,人们甚至在把正考父比作周公的同时,把孔父嘉比作助纣为虐的恶来。
华督便抓住机会,以一个忧国忧民的怠战者因为他不敢公开反战的身份出现,并且大力救助在战争中受到损害的人们;他便渐渐得到了仁爱的美名,支持者也越来越多了。
本年年终之时,宋殇公又在策划下一年的战争方案了,华督照例被排除在制定者之外。华督感到既庆幸又失落,他无事之余在街道上闲逛。这天,他在行至孔父嘉的家门附近时,忽然看到一位绝色的女人在几个侍女的陪伴下向他走来。
华督不眨眼地目迎她而来,又目送她而去,看着她走进孔氏家门。他的侍从告诉他,那个女人就是孔父嘉妻子,华督咽了口口水说:“美得冒泡。”
从此华督忘了国事,忘了宴饮,忘了田猎,专心缩在家里犯他的相思病。他白天昏昏欲睡,夜里辗转反侧;他不去治疗,反而积极追求病情加重的结果,使自己沉沦于无尽的思念之中。
正因为她是政敌的妻子,所以他对孔父嘉的憎恨就越加强烈了。在情与恨交织缠绵之中,他终于下决心除掉孔父嘉,夺取他的权力、女人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