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的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
如今猪刚鬣愤怒之言,长生天当然不会理会。
回应猪刚鬣的,是白三。
“你是喜欢一辈子这个样子?”
他的言语很冷。
比星澜峰上的风雪还要冷。
如果不是因为猪刚鬣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他一定会杀了他。
果然能变成猪的人都很白痴,也很讨厌。
如果刚刚猪刚鬣能够温顺一些,不要对他如此不敬,或许并不能让他生气。
猪刚鬣冷笑:“谁愿意一辈子这样,可不代表我就得卑躬屈膝给人当狗。”
白三:“你以前不也是一条狗,神皇、道祖、佛祖、儒圣、八方风雨让你咬谁,你就要咬谁。”
猪刚鬣怔住了。
白三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因为那是事实。
事实就是最锋利的刀剑,往往直刺人的软肋。
那一瞬间,这头猪妖的傲骨被这一剑刺折了,支离破碎,近乎全无。
他抬起头来,看着白三,神色黯然。
“我想您去替我看看,月婵过得还好不好。”
白三:“那你是不是学会了听话一些。”
猪刚鬣低下了头,如长生天一般,成为了一条低眉顺眼的狗。
一个人真正的长大与成熟,不是他活了多少岁,不是他怎样去解决一件事情。
而是他学会了向生活低头。
这一夜猪刚鬣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倔强的孩子或者说少年。
而是一头学会向生活低头的老猪。
“我去中庭的时候,会替你去看看月婵。”
白三的语气很淡,就像是秋天清晨的风。
此时正好是秋天。
当万般妖气离散后。
高老庄黑暗深处迎来了第一个清晨。
也迎来了第一缕秋天的晨风。
猪刚鬣在晨风里低着脑袋,很是温顺、谦卑:“多谢真人。”
白三看向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高翠兰。
“那么她呢?”
猪刚鬣说了三句话。
“她很像她。”
“可她不是她。”
“但我会好好待她。”
这三句话,让高翠兰经历了三次心情的跌宕起伏。
就像是从深渊里飞出来,落入深渊,最后又飞了出来。
白三意味深长地看了猪刚鬣一眼,说道:“好好做人,人不好做。”
猪刚鬣低着头,晨光洒来,仍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的脸埋在黑暗里。
“我一定不会辜负真人的期望。”
他的声音依旧谦卑温顺,如同老狗长生天。
“不要再乱武唐,好好看着你的高老庄,等待西行,如果再不听话,你可就没有做人的机会了。”
白三留下这样一句冰冷的话。
与长生天便消失在了秋风里。
猪刚鬣再次变成了人,英武不凡。
他终于敢抬起头来,感受那些温暖的阳光。
泪水从他的眼泪滑过。
他对白三没有半点感激之情。
这反而令他很是痛苦。
无论是作为天蓬元帅,还是此时的猪刚鬣。
他都始终是一条狗。
是人族几大真人教主的一条狗。
高翠兰觉得秋风有些冷。
于是从背后抱住了他。
就像是无数岁月前在月宫里。
她觉得月宫有些冷。
于是从后面抱住了看着神国主殿的他。
……
……
秋天是冬天降临前的寒冷。
但这也是十万大山异族北上攻打南诏的前奏。
冬至开始,才是真正的入侵。
但即使是前奏,也无比恐怖。
寒石站在肃杀的秋风里,手握武**刀,沉默地看着那片浓密绵延不知几万里的森林和辽阔无际的群山,沉默不语。
那是敌人的所在。
但他们却无法彻底攻入那里消灭敌人。
因为那里有大恐怖。
走进十万大山的人,再也没有活着出来过。
无论那人的境界有多高。
传说只有当年神皇陛下去过十万大山,然后和里面的人谈判了一场。
那一天天地失色,风雷失控。
传说道祖大人进入十万大山,说了些什么。
那一天天穹破碎,整个南诏几乎就此沉入深渊。
自此再没有人去过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合道期以上的强者再也没有出来过。
仿佛双方形成了某种默契。
直到今天。
一个青衣道人和一个酒糟鼻的驼背老人,出现在了这里。
作为驻守南诏边境的军官,强大的修行者。
他本要劝阻二人不要太过靠近前方。
尤其是阳光下那片森林与大山的阴影。
然而那二人却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阴影里。
然后噗通一下,睡倒在了那条宽阔如银带的大河里。
河名南越。
穿林过山,越南而去。
不知流向哪里。
寒石震惊得无法言语。
他在南诏边境驻守了无数岁月。
从未见过有人敢进入那片森林和群山。
而且还是以这样离奇的方式进入。
白三并不知道在不远处,有一位叫寒石的军官看着自己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十万大山。
并且被震惊得无法言语。
他躺在冰冷而诡异的大河里,顺流而下。
脑海里只是昔日那个风轻云淡的人说得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那句话是人族至理。
“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