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悄悄将隐隐发抖的双手藏在桌下,语气冷淡道:“技不如人,死了活该。”
贾行云歪着头,好奇地望着强装镇定的赵猛,倒茶的动作就如凝固一般。
赵猛梗着脖子,气息变得紊乱。
“你可想好了再说。”贾行云眉毛轻挑,努嘴朝画面中内卫手中的针剂示意,“特制的解毒剂,市面上可没有卖的,要不要?一句话,别跟我装。”
赵猛下意识瞥了画面一眼,目光假装无意识四处乱瞟。
他缩了缩脖子,眼望顶,鼻音轻哼,“条件?”
贾行云抠了抠耳朵,弹着指甲,歪嘴戏弄道:“哈?声音这么小,说给蚊子听?”
“你不要太过分。”赵猛猛地拍桌,怒目而起。
“我就是要得寸进尺,如何?”贾行云当仁不让,撑膝而起,与赵猛针锋相对。
如果眼神能杀人。
两人犀利的眼神在半空中不知道较量了多少个回合。
“行,给你。”赵猛泄气一般,颓然坐下,荷瓣莲推到贾行云桌前。
“一个不够。”贾行云见赵猛猛然抬头,眼中鱼死网破的韵味越来越浓。
“你先别急眼。”贾行云好整以暇,手掌盖在荷瓣莲上,居高临下俯视赵猛。
“说好的,攻不攻得进云天海山庄是一个,结果显而易见,你输了。”
“既然要我救月小琉的命,我再要一个不过分吧。”
赵猛张了张嘴,无声骂了一句脏话。
他将血鸦笛狠狠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齿道:“你会后悔拿人命当赌注的。”
贾行云摇了摇手指,施施然坐下,指着血鸦笛道:“别拿你的毫无底线来衡量别人,我从不会将人命当赌注,这只是救人的酬劳。”
“好……好……很好。”赵猛怒极反笑,缓慢鼓掌,越来越快。
他深吸口气,看到画面中打过针的月小琉被韦世强抱着离开,这才恢复那种天下尽在掌握的自信。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赵猛冷哼一声,画面再度切换。
他举起右手,狠狠捏拳,盯着贾行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全要。”
画面中是忙碌的身影。
是在红花湖大坝斜坡上,埋藏炸药的骑手。
贾行云瞳孔收缩,心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低着头深思片刻,抬头认真地注视着赵猛。
“你知道市区有多少人吗?”
赵猛手中的茶杯随之一顿,又坚定不移地被他端起。
“白起水淹郾城,淹死楚国军民数十万。王贲水淹大梁,灭亡魏国。我大秦名将尚且如此,区区赵猛不才,东施效颦罢了。”
“邯郸学步,画虎类猫,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以为是。”贾行云不置可否,反唇相讥。
“所以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下蝼蚁皆可为棋子,你,贾行云,永远斗不过我。”
贾行云摇头苦笑,将六个副盘一字排开,“你说得对,我做不到你这般冷血,也不想学,这六个副盘你拿去,就当我求你给苍生一条活路。”
“我偏要毁了红花湖,又如何?”赵猛似乎是为了发泄之前贾行云嚣张的不满,推开副盘。
“除非,你跪下来求我。”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要我跪你?”贾行云拂袖而起,瞪着赵猛,眼神倔强不屈。
“不跪也行,挂榜阁的视野这么开阔,正好,结伴欣赏红花湖决堤的美景也是一大快事。”
赵猛舔了舔唇,嗤鼻冷哼,“杭州西湖有水漫金山寺,鹅城西湖也来个水漫准提寺。指不定也能千古传唱呢。”
“你是不是真就毫无人性?”
“是。”
“你是不是完全不把生命当回事?”
“是。”
“好,算你狠。”贾行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着后槽牙,牙音浓重,“我求你,放全城苍生一条生路。”
赵猛抚掌大笑,语带嘲弄,“区区蝼蚁,值得吗。”
贾行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暗道就当替死人祭拜了。
“不尊重生命的人,怎么懂得生命的真谛,你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奥妙。”
贾行云回想着在大坝上,悠闲拍照的旗袍大妈、卿卿我我的情侣、互相追逐的瓷娃娃、放飞风筝的少年、被柯基拖着慢跑的大爷……一切的一切,都是活着的意义。
岁月静好,就是生命的真谛。
贾行云跪在地上,嘴角情不自禁翘起笑意。
赵猛想不明白,贾行云为何发笑。
这发自内心的微笑,让他觉得很讨厌。
“迟了。”赵猛厌恶地甩手,双臂环抱,脚尖点地,不紧不慢道:“你求我求晚了,我还是决定毁掉红花湖。”
贾行云的火蹭地一声直冒三丈。
他突兀发难,冲天而起,怒目相向,砰地一声用头撞向赵猛的鼻子。
抱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思的赵猛,何曾想到贾行云会以这种方式反击。
他捂着鼻子噔噔后退。
贾行云一招得手,迅速收起副盘,后跃而起。
他朝流着鼻血,瞪眼望来的赵猛邪魅一笑,从阁楼跳了下去。
那笑是什么意思?
嘲讽?
挖苦?
白痴?
自以为是?
赵猛不敢相信,居然在贾行云的眼中读出数种意思。
“你终究是不知道,我们国家有多强大。”贾行云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轰隆的破空声。
这破空声赵猛从未听过,但是又给他一种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