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奕的话虽说是一个不了解实情,只听得只言片语的人所说的话,但于阿落而言已经算是一些安慰。
这千百年来,人人都只听说她这个十二主神之末的清乐神君,是个最没本事还最死皮赖脸的。
尤其是一涉及到徒弟长戚,人们更是像炸开了锅一样,提一句后面便有千百句等着骂她。
阿落是习惯了这些人,只是突然出现一个就算照样是听了不少流言,却依然愿意略微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的人,她觉得突兀的很,也心酸的很。
长戚沉默许久,“若是可以,我也很想亲口问问她。”
“可你拜师也有这么久了,放在凡界十几辈子的时间都有了,怎么没问过?”寻奕道。
“我……”长戚一时语塞,“师尊与我生疏,我不知从何问起。”
“唉,我告诉你吧,有多少误会都是因为自以为是所以才会越陷越深的。”寻奕捧着自己的美酒,语重心长地说道。
“什么自以为是?”长戚心有不悦。
“别,别生气别生气,你看,我就说了这么一句。郭奉衍的案子再棘手也没见你起这么大的情绪,看来对于你师父,你还真是介怀的很啊。”
“我没有。”长戚心知自己确实反应有些强烈了,勉强收了收。
“我说的自以为是,就是这人一旦受了委屈或是被激怒了,就基本不会再往别的地方去想想了,一味地气愤对方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或是凭什么自己要受这番委屈。”寻奕道。
“我不是人。”长戚更正道。
可是这本意是想说自己才没有凡界的人那般有种种情绪,但话一出来确实有点歧义。
寻奕见他话出了口又立马闭了嘴,忍不住笑了两声。
阿落这会儿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听着这两个人议论自己的事儿,却要装着毫不在意。
“你呀,做了这么久的神仙,可有些事儿未必真能做到清静无为。”寻奕微微叹了口气,“我想你在天界定然是个再体面不过的神仙,可就是因为太过于体面,什么事儿都舍不得去探个究竟。”
“究竟不究竟的,她也已经不在了。”长戚听寻奕说了这么久,心下确实理解了些,但想到清乐离魂的现状也是毫无办法。
“那……若是她能回来,你会如何对待她?”寻奕眼睛转了转,说道。
一桌子菜基本又被扫了个精光,何包旦又很懂事地洗碗去了。
“阿落姑娘,你这饭,不吃了?”何包旦收拾碗筷,问道。
阿落一恍神,“啊?不吃了不吃了,辛苦你了,拿去倒了吧。”
寻奕觉得新奇,“这可真是破天荒了啊,你一碗饭竟然没有吃完。”
阿落依旧送他一个白眼。
就算这话题被打了个岔,其实阿落还是很想听听长戚的回答。
“那怎么可能呢?”长戚没打算撇过这问题去,但也只是淡然地答了一句,“没想过。”
看他这样子显然是不想正面回答了,阿落在心里憋了千千万万次的“万一呢”,咬咬牙还是咽了回去。
长戚对她有介怀,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就坐在他面前,估计第一反应还是被吓跑了吧。
“好了好了,扯这么远,倒让你心情不悦了,是我的错,自罚一碗!”寻奕笑呵呵地打破这沉寂的不像话的气氛。
阿落暗道,心情不悦的明明是老娘。鱼鱼
一碗酒下肚,寻奕满意的嘴角上扬,话题换得倒是也快。
“还是说说正事儿吧,郭奉衍的事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我已将在墓葬之中带来的录言簿给了来人,如今她正在鬼狱审问那些被擒住的闹事厉鬼。”长戚答道。
“鬼王什么反应?”寻奕问道。
“自然表面看不出什么,来人说了奉了皎若神君的令,也说了是尧墨神君令他们清查的。”
“哦,这看来搬出些厉害人物的名头,事情果然好办了。”寻奕随口调侃道。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但是说出来就是有点骂人的意思。
阿落素知长戚碍于面子和身份明面上不会说些什么,但是其实可在于别人口中的皎若了。
她的腿在桌子底下,踢了寻奕一脚。
“嗷!”寻奕迅速把腿收回来,“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腿太长,碍着我伸腿了。”阿落漫不经心地说道。
“有毛病。”寻奕揉着自己被踢的地方。
“长戚接着说啊,不用理他。”阿落把话头再拽回来,“你觉得事情大概会有个怎样的结果?”
“有了录言簿和厉鬼们的证词,自然可以让郭奉衍上天问话,但后面的事……也有些棘手。”
“棘手,自然是怕那郭奉衍抵死不认,一口咬定是那些鬼魂们因为两国旧恨蓄意害他,是吧。”寻奕顺着他说道。
长戚点头。
“哪有人愿意让自己吃亏的,但凡有点求生机会,换了我也会挣扎挣扎。”寻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