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歆见钟思齐一直保持着风度,未有过分之举,推离的双肘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钟思齐丝丝的呼吸,节奏的抚动着自己的鬓发,划过脸颊,柔柔的,自己生平第一次这般靠近男子,借着朦胧的月光,不禁好奇的抬起眼睑,偷偷打量了一眼,看他鼻尖挺立,浓眉微皱,眼珠灵动,每一次的呼吸,他仿佛都刻意压抑着,如此这般机警凝神,显得他朦胧的侧脸英气十足,突然想起他如孩童一般同铭儿比赛的场景,笑意如同调皮的虫子,瞬间爬到了自己的喉咙。
“咳!”柳歆故意轻咳一声,强压下笑意。
“嗯?小妖女!”钟思齐转过头来目光犀利的看着柳歆“想说什么?”
“那……那人来了!”柳歆连忙搪塞了一句,低下头去。
“切!”钟思齐心想,这北国煞姑真是自以为是的厉害,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声响我早就听出来了,还用的了你提醒?不过看她现在这般低眉顺眼,温柔端淑的模样,挖苦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给自己咽了回去“你……知道了……”
屋外,黑云掩月。一队披甲重骑,正是嵩山剑宗的人,为首的中年男子高高瘦瘦乃嵩山剑宗宗主,名曰刘定须,字延年,岭南人士。因与当朝色目司理余少志为同门师兄弟,二人私交甚好,故得官府特许,嵩山剑宗可自拥披甲战马五百,其弟子门生皆可着藤革轻甲。
有了朝廷的特权就是有了江湖的地位,如今江湖虽说是各宗派并立,但各宗派宗主无人敢违这嵩山剑宗宗主之命,事实上,刘定须,不不不,或者说是,刘定须和他背后的余少志,依然成了如今的江湖盟主。
“啪!”店门被嵩山剑宗的人一脚踹开“不死妖女,江湖逆贼,出来受死!”
众多火把,瞬间把小店大堂照的通亮。
“诸位爷……诸位爷……”乔杞肩上搭了一条白毛巾,扮作店家甚是有模有样“诸位爷是来住店还是……”
“别他娘的废话!长你那狗眼看清楚,老子是嵩山剑宗的人,要爷住店?你这肮脏的狗窝也配!”嵩山弟子剑抵着乔杞的喉咙“说,这里有没有身佩长剑的一男一女!”
“未……未曾见过……”乔杞故作一脸惊慌的盯着脖颈下的长剑“饶命……饶命……”
“把剑放下——!”刘定须走进前来,大声呵斥门徒,轻轻拍了拍乔杞的肩膀“店家受惊了……呵呵……弟子们不懂礼数,店家还望担待……”
“我……”乔杞的左耳就是当年被他生生削去,岂能不知这嵩山剑宗宗主冷血无情,今日见他这般谦谦有礼,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店家刚才说没见过?”刘定须近前轻问。
“没……没见过!”
“呵呵呵……”刘定须呵呵呵一笑,果然脸色缓缓变得阴沉起来,消瘦的面颊咋眼一看,如同是幽幽的骷髅,让人不寒而栗“劝你想清楚些,我嵩山剑宗乃是当今江湖屈指可数的武林正派,什么是武林正派?就是像我嵩山剑宗一样,时时刻刻维护着江湖正义,杀尽那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只有杀尽了乱臣贼子,荡清了江湖风气,咱百姓才会有安稳日子,你说——对否?”
“对……对!宗主说的对……可……”乔杞故作后怕状“可小的的确没见过那两个人啊!”
“好好好……!”刘定须摸了摸嘴边稀松的两撮胡须,突然厉声道“搜!”
“是!宗主!”门下弟子纷纷长剑出鞘,三两人一队,楼上楼下,挨个搜寻过去。
“咣!”的一声,房门打开!梁上的柳歆不由一阵紧张,楼下刘定须的话自己已是听的很清楚,明话里,他们就是冲自己来的!
三名嵩山门徒点亮了烛台,在房间里面搜查了一番,倒也未曾发现钟思齐二人,其中一人道“师兄,这里没人,走吧!”
钟思齐和柳歆听闻此言,心中的绷紧的心弦放松了许多。
“慢着!”一名身材高大,有些偏瘦的嵩山门徒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柳歆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屏气凝神,动也不动。
“这桌上怎么会有茶杯?”那男子上前用手背轻触杯身“还是温的?”
“师兄!窗户是开的!”一人连忙跑去窗边,向外探视了一番。
“窗台有脚印,定是刚逃不久!快去禀报宗主!”三人匆匆忙忙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