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钟思齐只是觉得师父的捏在自己肩膀上的五指如同钢钎一般,死死的嵌的自己肩胛生疼!
“罢了!”水丘泽突然沮丧的摇了摇头,一行老泪滚烫而出“是为师对你太过苛责了,你是偃旗君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和你娘临终前的嘱托啊,孩子——”
“师父——”钟思齐生来最怕的不是师父的斥责和体罚,而是他对自己满怀期望而又瞬间失望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不说了,不说了……”水丘泽颤颤巍巍的搀扶着钟思齐起身“孩子,你也长大了,江湖从来都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落伍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性命无虞,不论你怎么折腾,为师再也不管你了,也管不动了……”
“师父……您别这样说!”钟思齐一把抱住师父,双眼泪水迸涌而出,打破人坚固防线的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声叹息“师父,您别这样,徒儿听您的话,一直听您的话!”
“你是个好孩子!”水丘泽抹了一把眼泪,拍了拍钟思齐的肩膀“一些事儿,一些话,师父是时候告诉你了,来,你坐下!”
钟思齐拖着冻得麻木的双腿,勉强坐下身来,神情迫切的看着师父。
“你爹爹,偃旗君与为师有着救命之恩!”水丘泽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钟思齐“看看,你父亲的亲笔信!”
“我爹?……”钟思齐双手接来那封已经磨毛棱角的信封,上面模糊的字迹难以辨认,捧在手里,取出信笺,经年累月的气息迎面扑来“我爹爹的字迹……”
钟思齐向着烛光凑了凑,信笺上的字迹一笔一划,虽不算公整,倒也苍劲有力:
“德彰兄(水丘泽字德彰)如晤。
江陵一别,距今三载有余,昔日剑舞竹林月下,共醉巴山冷酒可曾忆?
今日,兄居北境,同弟云尘两归处,孤剑不鸣,独盏空酒,何其煞兴也!
兄,业可遂?心可宁呼?
而今愚弟远遁江湖,居佛山琼崖乃为渔翁,晨出琼山捕鱼虾,暮归棚屋品妻茶,无刀剑金鸣之乱耳,无尔虞我诈之纷飞!何其怡然也!
天赐一子,名唤思齐,我辈纷扰事稠,愿后生无我所忧,兄若有意,小儿周岁新酒,留与兄尝!
弟戎再拜!”
“这是我爹爹的字?”钟思齐惜若珍宝的捧在手心,细细观摩,字体浓淡错落,虽看不出什么倪端,却像是有意为之,从信中的字里行间,能看得出父亲是位豪情万丈之人,可师父理说本应是父亲的叔伯,怎么在心中称其兄长?
“看后就拿来吧!”水丘泽伸出手来,小心把信笺折了起来,装在信封里“这是你爹爹留在世上唯一的手迹了,现在交于你保管,我不放心,免得同那羊皮卷一样被你烧掉,还是我先替你保管着吧!”
“师父……”钟思齐忍不住问道“信中我爹爹为何称……”
“称我为兄?呵呵……老一辈的事啦,说来话长了!”水丘泽微微一笑,目光看着摇曳的烛光,像是猛然回到了当年“你父本是华山弟子,剑法超群,十八岁就在江湖名声显赫,呵呵,同你如今年纪相仿,当年师父途遭元兵屠戮,眼看就要丧命,是你父亲轻骑跨马,三尺长剑救我于乱刀之下,后来相处下来,发现我同你父竟甚是意气相投,三杯两盏下肚,我们就做了忘年之交,后来……你娘嫁给了他,理应是要改口的,可相互唤了那么多年兄弟,着实很难,你能理解吗?”
“我能!”钟思齐道“就像我叫了您那么多年师父,突然要改口叫外公,是有些拗口……”
“嗯?”水丘泽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道“是这个道理!”
“当年我爹为什么要娶我娘呢”
“你是不知道你娘,自幼聪颖,却也诡谲,她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人能阻拦的了!”水丘泽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想同你提起你娘亲,一是怕你伤心,二是……为师实在不想提起当年的佛山惨祸!”
“我爹娘究竟是咋么死的,真的是北国煞圣杀的吗?可为什么有人说北国煞圣就是我娘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北国煞圣是你娘亲,也没有错……”
“真的!?”钟思齐满眼的惊喜。
“但也是大错特错!”水丘泽小心把信收入怀中,缓缓道“风者,避水千里,沙石成兵;雨者,削铁如泥,破界锁魂……”
“师父说的是‘风雨剑’?”
“对!”水丘泽看了一眼钟思齐道“风雨剑的奥秘,是你外公尹宗武率先参透,而玄冥令语的奥秘,世上只有你娘知道!”
“我娘?那么厉害!”
“当然,不然怎么说她聪颖过人呢!”水丘泽似笑非笑道“人啊,总是败在一个贪念上,知道的越多,贪恋的也就越多!你娘若不是当年贪恋玄冥令语的妖法,也不会弄的家破人亡!”
“玄冥令语是妖法?”
“嗯!这些本打算等你去过华山再告诉你的,也罢!告诉你也罢,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也好自己掂量!”水丘泽轻轻挑了挑灯芯“当年,风雨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其实多半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风雨二剑不过是古楼兰祭祀的冥器而已,风雨剑,玄冥令语,华山神坛,还有一句口诀咒语,这些凑在一起,就能显现出惊人的玄幻之力,石为筋骨,沙为皮肉,瞬间复刻出一模一样的人来,复刻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