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道长疯笑了好长一会儿,像是笑够了,笑累了,干脆瘫坐在地上,一把夺过钟思齐手中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个不停。
一囊清水被他一饮而尽,蒙着双眼的绢纱不知何时打湿了两片,柳歆看的出来,景老道长他哭了。
“来来来,丫头,到我身边来!”景老道长突然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让柳歆有些不知所措。
“来,反正我们也出不去,今日就坐下好好谈谈!”景老道长见柳歆立身不动干脆围着火堆寻了处岩石坐下,声音又柔和了许多。
“谈谈就谈谈!”柳歆挨着钟思齐坐下身来“你别先说话,只许我来问,你来答!”
“呵呵呵,好,就依你!”此刻的景老道长像是忙碌了一天,难得夜晚休息颓坐的老农大伯,时不时的加着柴,满脸祥和的烤着火,仿佛刚才的搏杀犹如未曾发生过一番。
“你刚才笑什么?”
“我在笑我那傻师弟,活了一辈子的稀泥,劝了一辈子的架,到头来还是落得里外不是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前辈说的是白无常前辈?”钟思齐问道。
“哪有什么黑白无常?江湖人胡乱冠名而已,那是我三弟尉墨阳,人称好老道儿尉坤子,呵呵……”景老道长示意柳歆把纸条递过,看着手中的纸条,又长长舒了一口气“三弟是个好人啊!好了一辈子啊!”
景老道长小心翼翼把纸条折起,放入怀中“自先尊祖师五斗米创道以来,天下道教衍生南北两支,我辈师兄弟四人所属南支,师从世杰仙祖师尊!”
“仙尊完人张世杰?”
“嗯!”景老道长道“其实真正传授我们师兄弟四人道法武功的还有一位师尊,他就是当下人称道家共尊伯彦!”
“伯彦?”钟思齐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当年崖山一战……”
“那是事实!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景老道长掷地有声,好似不容辩驳“当年丘处机仙尊开创道教南支,座下弟子三名,张世杰,伯彦和闻谷,相传他们师兄弟三人情谊堪比亲生兄弟,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张师尊事从南宋,伯师尊却事从元廷,闻谷道长生性淡薄,不闻世事,只愿守得清心道观炼丹修仙!从不染朝堂!”
景老道长搓了搓双手“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突然之间就成了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敌人,这谁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崖山一战之后,人间就再无两位仙尊的下落!”
不知何时,柳歆已烤热了两张烙饼,很是有些不情愿的递给景老道长一张“拿着!”
“呵呵!小丫头手艺不错!香味已经谗到我老道了!”
“给你吃的是让你好好讲故事!”柳歆掰下半块递给钟思齐,压低了声音道“没有找到食物之前,我们还是省着点吃吧!”
“嗯!多谢了,小妖女!”
两人的小动作怎能瞒过景老道长的双眼,只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景老道长稍稍掰了一小块,剩下的悄悄塞入怀中。
“黑无常,刚才你讲到崖山一战之后,人间再无两位仙尊的下落,那后来呢?”柳歆这个故事迷,听故事绝对是一丝不苟的,双眼滴溜着盯着景老道长,连咀嚼的声响都可以放慢了许多,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好吧,既然我师弟都应了白无常的名讳,我若不应黑无常,倒显得我那傻师弟多孤单,好吧!叫我老道黑无常,那我就是黑无常吧!”景老道人呵呵一笑,继续讲道“刚才扯的有些远了,其中的一些事我现在都没想太明白,还是讲些我老道这辈人的事吧!”
“嗯……也好!”柳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那就讲讲你和白无常前辈的眼睛是如何被醉八仙害成这个样子的!”
“醉八仙?”景老道长一脸疑惑道“醉八仙是谁?”
“呀,雪山十余年,你都与当下江湖陌路了!”柳歆道“醉八仙就是你的两名女徒弟和白无常前辈六个男徒弟啊!”
“为何名号醉八仙?”
“你想想他们的名字都叫什么!”
“吕延宗?张普正?汉友德?曹伍出?李佩?……”景老道长不禁呵呵一笑“姓氏却也是八仙之姓,不错!给自个儿取名字,心窍还是有些灵光的!醉八仙?不错不错!嗯?谁告诉你们我们的眼睛是被他们几个害得?”
“是醉八仙他们自己说的啊!”柳歆道“不过当日在神龛峰一战,似乎白无常前辈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憎恶,反倒有些许欣慰!”
“在这世上,我那老好人师弟会对谁产生厌恶?”景老道人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烙饼道“当年我们中毒,当时最想杀了醉八仙以正门规的人便是我了!若不是我那老好人师弟舍命相劝,这醉八仙早成死八仙了!”
“可白无常前辈为何说当年下毒之人并不是醉八仙,醉八仙也说是受黑衣人蛊惑?”
“我师弟可说是谁?”景老道长长身凑近柳歆道“是不是水丘泽?”
柳歆看了一眼钟思齐,也不言语。“哼!你不说,我也明了!”景老道长道“我早就怀疑是他!”
“因为当年水丘泽……”景老道长看了钟思齐一眼,故意提高了声调“也就是你师父,只有他手中有无目花毒……”
“不是听说你们四兄弟情同手足吗,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加害你们?”柳歆这问题其实是替钟思齐反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