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篝火最是能催人入眠,寂静的夜,孤独的月,还有点点野兽的呜鸣,悄然勾勒着整个夜色。
钟思齐对自己的伏魔阵信心百倍,当下柳歆已然无恙,自然没了心事,蜷缩在石像脚边,呼呼大睡了起来。
女孩子的怦然心动,是世上最难抚平的涟漪,柳歆守着篝火,托着香腮,痴痴的望着钟思齐,虽说是困,但也无眠。
梦,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就想蜃景一般缥缈而无所依,说它全是幻觉假象,却又不对,冥冥之中的一切又仿佛同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像这伏魔阵,魔从何来?或曰魔由心生,那心因何生魔?伏魔阵中一切恐怖的景象对于柳歆来说未曾想过,亦未曾经历过,就像梦,来的突然,毫无所察,幻境中那种眼神和触动的感觉却诚如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也许幻象中的那个人也是真实的自己,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吧。
道家言梦曰神游太虚,太虚之境本就缥缈如幻。我想也许就如蜃景吧!看的见,却摸不到,甚至无从考究!人世间往往最为简单的现象,理性的解释往往苍白无力,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梦如绢纱,透过月光,绕过石像,萦绕在整个伏魔阵中……
漫天的黄沙,干枯的骸骨,冰冷的长剑上布满了沙尘,呜呜的怒吼,铮铮的剑鸣……这漫天黄沙里藏匿着数不清的人们,一副副惨白干瘪的面孔,机械式的无休止的重复着特定的动作,怒吼,劈砍,格挡,断臂,再生,再劈,再挡……黄尘中的那个身影时隐时现,熟悉!是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身影,明知道他(她)是谁,怎么唤他(她)却也不应……
“钟思齐?是你么……”
“小妖女?是你么……”
二人同一梦,口中同呓语!
梦中的自己努力想凑上前去,想仔细看清那人的脸,近一点,再近一点,回首……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巨大声波犹如一道百丈高的骇浪,缓缓席卷而来,骇浪所到之处,尽归黄沙,眼前那些无休止重复着机械动作的人们一排排,一道道的消散不见!
梦中的自己犹如一根蓬草一般被声波抛向了高空,天上赫然出现两个太阳,无比的夺目刺眼,四周的一群着装奇异的人们兴奋的呐喊着,奔跑者……
滚烫的热浪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要逃脱,要挣扎,要运起轻功摆脱这一切……
“啊——”一个激灵,二人同时梦醒!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兀自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嘿嘿,小妖女,把你吵醒了……”钟思齐尴尬一笑“见笑见笑,做了个噩梦而已!”
“你做的什么噩梦?”
柳歆的突然的细语发问,让钟思齐很不适应,不过这般柔声细语却很受用,仔细回想一遍,也不甚清晰,便哈哈一笑道“记不太清了……梦境嘛,天马行空而已!”
钟思齐睡意全无,干脆走到柳歆身边,挨着火堆坐下“小妖女,看你满额的细汗,莫非你也做噩梦了?”
“或许……刚才我们梦境是一样的,漫天的黄沙,诡异的哀鸣,还有那张永远也看不清的面孔……”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梦到你一直背对着我,怎么喊你都不回应,对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一声巨响,天上突然出现两个太阳,四周还有一群着装怪异的人,发疯似的呐喊,奔跑……”钟思齐惊愕的看着柳歆“莫非……你的也一样?”
“嗯!”柳歆若有所思,轻声应了一声,呆呆的望着半熄的篝火,心想,我竟真的出现在钟思齐的梦里,若师父所言伏魔阵之事当真,那自己和钟思齐此生怕是纠缠不清了,可是自古至今什么时候天地会间也没有出现过两个太阳啊,这梦到底寓意着什么?哎!但愿这仅是这伏魔阵胡乱勾勒的而已吧。
“小妖女,小妖女!”钟思齐见柳歆走了神,轻声唤道“想什么呢?”
“你……你知道伏魔阵中两人会做同样的梦吗?”
“不知道!”钟思齐道“不过师父曾经说过,在伏魔阵中入睡本就会做些奇怪的梦,伏魔阵中的一切皆是幻象,若想在伏魔阵中睡的安稳,须有雨剑旁侧!”
“为什么?”
“雨者,破界锁魂啊!”钟思齐捡起供桌上的雨剑递给柳歆道“这话是师父说的,其实我也不太懂!”
“你把它给我,你呢?”柳歆接过雨剑,内心瞬间被这傻小子的贴心暖化。
“嘿!这是我亲手布下的阵,我还能睡不踏实?”钟思齐站起身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柳歆对钟思齐莞尔一笑。
“嘿嘿!”钟思齐被柳歆微微一笑迷了神,不禁凑近身来,悄声道“小妖女,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哈哈!”钟思齐怕招柳歆打,连忙跳开“一会儿等你入我噩梦来呦!”
“大傻子!”柳歆嗤嗤一笑,轻轻摸了摸自己飞红的双颊。
世间的情分最是奇妙,认定一个人,也许就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小妖女今天真奇怪,往日里说它好看总要大闹一番,今日怎么不生气?”钟思齐重新蜷缩在石像旁,偷偷瞄了一眼柳歆,低声自语着“会不会脑袋烧坏了?不像啊,看她刚才挺机灵的,定是被我这伏魔阵吓到了,嗯嗯,小妖女定是没见过这般恐怖的景象,应该不会料到我会布阵,嘿嘿,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