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齐和柳歆借着昏暗的火光,踏过漫长的旋梯,缓缓走进船舱深处。
虽在咽息河底,这船舱却是十分干燥,帷幔烛台之上竟有些许蒙尘可见,钟思齐伸手捻了一缕烛台的蒙尘,干燥如若碾尘!船舱里没有一丝的风,四处弥漫着鱼腥的气味,帷幔屏风丝毫不动,寂静的有些吓人,此刻,柳歆手中的风剑“嗡嗡”铮鸣之声,却显得格外的清晰和瘆人。
“小妖女,‘嗡嗡’的声响是哪里发出的?”钟思齐抬头望了望,船顶很高,鲸油盏的光亮也只能够自己隐隐约约看到顶穹悬挂的硕大灯笼,仔细听来,竟能清晰的听见湍湍水流的声音。
“是我的剑……”柳歆把风剑贴近钟思齐耳边“你听,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在响!”
“风者避水千里,沙石成兵……”钟思齐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下冥船,也许自己真的是对的“小妖女,这里有烛台,快,我们把烛台点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柳歆顿时欣喜万分,有了光,就有了希望!
随着柳歆把四周烛台的烛光逐个点燃,整个冥船的船舱顿时清晰了起来!
三块硕大的精美屏风,遮挡着环梯的入口,整个主舱被人为的隔离出来。
主舱正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白绫为底,浓墨书写的巨大的“奠”字——果真是冥船!
“奠”字之前,端端正正摆放一长方供桌,桌上摆满肉食贡品,虽经千年,却也不腐不败,桌下放一铜盆,铜盆内似有焚烧的痕迹,丝质绸缎,秸秆残物依稀可见,盆边设有一硕大蒲团,蒲团正对供桌,供桌左右各立一身披绫罗的木刻人偶,一人持八角银壶,一人持金质酒觞,各点朱唇,似笑非笑!
钟思齐牵着满脸惶恐的柳歆,缓缓向后方走去,巨大的“奠”字之后,除了一口覆盖着绫锻的红漆棺椁,并无二物!
过了千年,这四周的帷幔,精致的陈设,都还完好无损的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千年的沧桑,却在封土的那一刻,岁月竟把它们彻底的遗忘!
柳散看了看这棺椁,并没有当初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怕,此时这里反倒多了一丝清雅别致“哇——,这里地方好大呀!”
“是吗?”钟思齐微微一笑道“我可感觉到你手心里的汗喽……是不是很害恒?”
“我北国煞姑连黑白无常都不怕,还怕他一具死尸不成?”
柳歆壮着胆子轻轻拍了拍那棺椁道“摸金辨位的!你说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好多好宝贝呀?”
“小妖女!我们来这里已属打搅到主人的清净了,若再撬人家的棺椁,搅得人家不得安息,那我们与盗墓贼有什么不同?”
钟思齐也没料到这小妖女突然这般大胆,连忙近前拉过她的手腕道“不能对逝者不敬!”
“谁说要撬他的棺椁了?我只是猜猜里面的宝贝罢了!”柳歆微撇红唇道“再说,我们现在是在河底,纵然得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又带不出去,撬它有什么用!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话又说回来……我们此番大难不死,还不多亏了他的这条冥船相救?怎么说这墓主人对我们也算有救命之恩……”
“就是啊!”钟思齐连忙附和道“不如我们就趁着那些供品,给他老人家拜上一拜,权作谢恩吧!”
“嗯!也好!”柳歆婉尔一笑。
钟思齐牵着柳歆并齐身跪在蒲团之上,向着那巨大的“奠”字深叩三拜之礼!
拜了三拜,柳歆轻轻舒了一口气,再看供桌左右两旁的人偶,倒也没有当初显得那般诡异瘆人。
“诶?那是什么?”柳歆盯着供桌,像是发现了什么。
“哪里?”
“那里!供桌上,金盏下面,好像压的有东西!”
顺着柳歆纤指所指的方向,钟思齐隐隐约约看清了,那金盏之下分明是压着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绢布,蒙尘一色,若不是仔细分辨倒也真看不出来。
“像是一块绢布……亦或是一块手帕!”钟思齐凝神静观着。
“供桌之上,怎么会出现一块手帕?”柳歆道“还折叠的这般规整,压在金盏之下,里面定然藏有秘密,我去取来!”
“诶,小妖女,供桌之物不可乱动……”钟思齐话未说完,柳歆早已起身,快步走进供桌,一把扯下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