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落地生根
对于东涌岛来说,一切都是如此简单。弯曲羊肠小径直通山坳,撒出几十套石墙草顶的小房子,那些房子连篱笆没有一堵,只是凌乱的晒着几张网。一眼就可认望穿,没有半点碍眼的地方。
村子三面环山,一面靠海。那山面海的一面,犹如石彻,虽然不是很高,却也不是一般人爬的上去。靠近村子的一面,却是个相对平缓的慢坡。
林锋静静的看着,突然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船上关了束整月的孩子,开闸放水似的,一股脑涌了出来。
他们小的只有个三四岁,大的也不过和林锋年龄相仿。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父辈的战死难过。只管可劲的挥散,黑漆底舱里烦闷的生活。虽然蓬头污面,衣衫褴褛,却挡不住脸上的阳光。奔跑、嘻笑、呼喊、打闹,肆意的挥撒着各式的欢乐。
船头坐着的高大身躯,静静的看着,眼角绽放出欣慰的鱼尾纹。是啊,没什么比孩子们放下伤心,扑向阳光来的更值得欣慰了。
董大眼突然察觉林锋的目光,含着笑走了过来。指着岸边的孩子,如数家珍的介绍着他们父辈的过往。
当然他也没拉下,海边的巨石上,坐着十多个老人。他们属于父亲登上大头领之前的时代,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水手、木匠、铁匠……甚至战兵。百战余生,失去所有,随着董大眼守护起孩子们的生活。
说到这,董大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大概是感慨自己的衰弱。他蹲下身子,将手搭在林统的肩头,正重其事的请求“少主,我若有个好歹,你不要想着报仇,带着他们好好的活着。”说完,起身迈出蹒跚脚步。这一刻他高大的身躯不再挺拔。
林锋看着还不到五十,就头发花白的背影,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好好的活”这话他听了三次,林凤对尹先生的论战,告別王都,董大眼。这一刻,仅管林锋两世为人,都有些迷茫了。如此简单的要求,怎么就活成现在的模样。危机四伏,遍布血火。
“统哥(林锋穿越之后,大名林统,本书自此改用林统),带我上山转转呗。”说话的是董大眼的小儿子四虎,比林统小一岁,是林统的小跟班。在三个哥哥战死之后,他并没受到特别照顾。还被分到最吓人的独眼二爷队里。
“呃,好”说着林统带着二虎,延着小路向南面的山坡走去。有二虎永不停顿的小嘴,路都走的快些,不知不觉间到了山顶。
整个东涌岛尽收眼底,周围悬崖峭壁,怪石林立险峻异常。扑面的海风卷走林统的思绪。
“统哥,不如你和我爹说说,让我和你呆在一起,独眼二爷太吓人,他一看我,我都不敢喘气。”二虎可怜巴巴的拽着林统的手。
“行,你先忍耐几天,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就和你爹说。”林统真是不忍拒绝。“咱们还是下去吧,一会找不到咱们,又要乱成一团了。”说着带头往山下走去。
此时山下已经乱成一团,原来徐先生和渔户谈好,匀出六间大屋暂时用来安置孩子和老人。屋子分配下来,造成不小的混乱。
宁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第七天的下午,海马号回到了东涌,舵把子换成了陆城,拒说是万刀疤死活要呆在父亲的身边,刚好老营缺乏人手,就换了年轻的陆成过来。
陆成这人,林统非常熟悉,他是父亲的近卫,一把单刀使的出神入化。虽然才二十出头,却是父亲手下属一属二的高手。
陆成此行带着父亲的令箭,要董大眼寻找合适的岛屿。另立新寨,与徐长河共同掌管。
父亲的命令,董大眼并不含糊。立即召集徐先生和三位当家,经过一番商讨。最后形成决议,把大寨设在离此不远的东引岛的北澳山(今恩爱山)上。由陆成带替万刀疤成为新任当家,不过是最小的一位。
徐长河再次上岗,负责大寨建设。董大眼负责大寨安全。李世平负责对外联络,主要是出手所获。李顺、陆成做起了主体业务打劫,毕竟鸟船快速灵活,再配上陆成带来的八门三百斤佛朗机,基本就是武装商船的恶梦。
此外对林统的教育也提上了日程,徐长河负责教识字,董大眼教操船、海战,陆成也被拉来教习武功。后来再林统的强烈要求下,八岁以上的孩子被挑了出来一共四十三人和林统一起学习。
一切进入正规,董大眼在王石头的引荐下,拜访郑千户,达成了以后的合作协议。徐长河也长乐等地,招收了数百名工匠,上百户赤民。一时间,东涌岛四处垦荒到处盖房,嫣然成了硕大的工地。
时间飞逝,转眼间山顶大屋落成,林统汇同四十三名遗孤也开始了正常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