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伸出手来想敲敲门,犹豫了下,又收回手来,叫道:“请问有人在么?”
连问三声,周围仍是寂静无声。
“醉儿,看来这座小楼很有可能没有主人,我们进去看看吧。”花思酒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淡淡欢喜。
醉生只觉心脏砰砰狂跳,她不由伸手捂住胸口,可这丝毫缓解不了胸腔中那一颗东西的疯狂跳动,自己和花思酒在无愿村中漂泊了这么久,眼看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住所,那么夜晚时就有片瓦遮挡在头顶,思酒哥哥也就不必总是守夜,自己缝制衣服也不必担心下雨了。若是二人劳累了一天回来,也许,自己还可以给思酒哥哥做热腾腾的饭菜吃。虽然自己的厨艺不好,也许会糖放得太多,菜的味道有些怪,不过若是思酒哥哥的话,他一定不会嫌弃的。
这一切美好的想象,怎能不令她激动万分?
醉生小心翼翼地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奇迹的是那门竟没有倒塌。
醉生拉着思酒走进庭院,只见院中也到处是残垣断壁,地面被烧得露出深层的岩石来,二人穿过满目疮痍,醉生心中越来越是欢喜无限,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人,看来这座小楼当真还没有主人,现在,只要进小楼里看看他们的新住所是什么样子就好了——
醉生正这么想着,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眼看就要从小楼下来了。
“哒,哒,哒。”那脚步走得轻盈,思酒二人却听得清楚。
醉生觉得那脚步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心上,那脚步声每响一下,自己的心便被踏得陷下了一分。
终究,这座小楼还是不属于他们啊!
醉生一瞬间只觉灰心丧气,竟连主人是何等样貌都不好奇了,拉拉思酒的衣角,就想转身离开。
思酒却立住了身子不动,道:“等下,醉儿。”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黑影摇头摆尾,从小楼里晃了出来,阳光下,它皮毛雪白,眼睛眯起,一只大鼻子高高挺着,一副厌倦了俗世的样子,却是憨态可掬,意懒洋洋。
原来是一条松狮犬!
醉生一颗落到谷底的心又飞了起来,开心地朝松狮犬拍拍手,那松狮犬勉强睁开眯着的眼睛,朝她望了一眼,这才慢腾腾地走进她怀里,让醉生抱了起来。
醉生一将它抱起,不由心中好生后悔,这松狮犬的伙食一定不错,吃得肥儿嘟嘟,她这一向拈针的手几乎抱持不住,不过既然抱了起来,为了在狗面前的面子,也不好意思立刻就将它放下,正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容,忽然听得那“哒,哒,哒”的脚步声还在响着。
不由真的笑不出来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个身影完全从小楼中转了出来,站在阳光下。
醉生眯着眼睛看去,只见这回的的确确是一个人,但确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阳光下他的肌肤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来,甚至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他的脸极小,更衬得五官精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雾气氤氲,似诉非诉,显得十分温柔,只是身子纤细孱弱,倒像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遍地狼藉之中,他雪白的衣衫上却纤尘不染。
在这样一派犹如末日般的景象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位柔弱美貌的少年,不亚于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至极。
“咳,咳。”那少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喘了好一会儿,面色方平静下来,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抱着我的‘霸天’?”
“什么?‘霸天’?你给这小狗取名叫‘霸天’?”醉生失声叫道。
那松狮犬似是对醉生的反应颇为不满,身子一翻一挣,就从醉生怀中挣了出来,摇头摆尾地跑到了那少年的脚下,冲主人“汪”了一声,看主人没有抱它的意思,似是想到了主人估计也抱不起它,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
“叫霸天怎么啦?我就喜欢叫它霸天。霸天从不肯别人抱它,除非——是漂亮的女孩子。霸天啊,你这小色狗,我一生光明磊落,怎会养出你这样不争气的狗来?”那少年数落着脚下的松狮犬,只是语气太过温柔,那松狮犬打了个哈欠,似是对主人的话毫不在意。
“在下花思酒,这位是在下的同伴,夏醉生。我们无意冒犯贵地,实在多有得罪。”花思酒道。
“你讲话真是文绉绉的,什么冒犯不得罪的,我这里位置偏僻,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人了,都快无聊死啦。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的小楼破败,就到我这里休息一晚吧。”那少年笑道。
思酒听这少年讲话直率可爱,不由也是一笑。
这会儿日头正毒,二人又热又渴,身上的衣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身上出的汗简直能蒸腾成烟,实是渴盼着能有个地方避避日头,喝碗凉茶歇脚。
如今小楼的主人亲自邀约,主人又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二人正是求之不得。怕是这少年不请他们,他们那也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醉生的脚已经踏了出去,犹然假装矜持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若是你不嫌打扰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干点活的。”
那少年微微一笑,带着二人向里面走,道:“有人陪我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打扰?”
当三人就要走进小楼时,醉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少年闻言,身子微微一顿,忽然回过头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