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千仞雪的离开和比比东的质疑全部怪到了自己身上，疯了似的压榨自己最后一丝潜力。
也就是从那天起，比比东再也没管过武思意，任由他折磨自己的身体。
凌晨已过，武思意已经记不得这是他在供奉殿地板上过的第几个晚上了。咳出几口血痰，武思意挣扎着起身来到天使神像旁边，仅有的魂力被他注入神像之内，摇摇晃晃地走回原地躺下。
天使神光降临，剧痛折磨着他的身体，但是这一切仿佛和他无关，脸上挂着一丝淡漠，任由嘴角鲜血溢出。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这十几天里，他每天都会经受六个时辰的神光洗礼。
六个时辰，这可是让千道流都咂舌的时间。武思意却好像已经习惯了。
神光中，武思意剧烈的颤抖着，仿佛一张被拉满的弓弦，下一秒就可能被扯断。但他一脸平静，思绪漫天飞舞。
雪儿，你现在应该在天斗帝国了吧，我祝你在那里也能交到朋友。武思意喃喃地想着，神思继续发散，他想到了和千仞雪第一次见面，自己没有穿衣服的场景，又想起了这个小丫头给自己延长时间时的俏皮，不由得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感受着身体全面的崩溃，武思意又想起了比比东。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对千仞雪，只有怜悯。
悲凉，让武思意眼角滑落一缕泪水，他哭了。如果说和千仞雪在一起的回忆全都是喜悦，爱上比比东，他只能感到悲凉。
是的，他喜欢比比东。
这怎么可能呢？要怎么说呢？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呢？我才十二岁。
武思意的思绪乱了，他想到了姐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教皇，他想到了姐姐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为什么，姐姐你就是不理解我呢？
因为我只是一个乞丐。
因为我还太小了吧。
武思意躺在地上，瞳孔失神，泪水混合血液流淌了一地，看上去极为狼狈。
他不知道的是，供奉殿的角落里有一双同样噙满泪水的双眼，一直在暗中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武思意感觉到神光消失了。重见天日并没有让他开心起来，缓缓挪动着身体向天使神像爬去。
但求一死。
未能如愿。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牵拉着武思意的身体缓缓将他托起，浓郁的生命气息和圣洁的神力将武思意数十天来自杀式行为带来的暗伤全部抹去，温和的声音响彻大殿。
“沐浴，天使神光。考验通过。以三十级魂力坚持天使神光沐浴两年，第二年平均沐浴时间接近三个时辰，奖励提升。第二考结束，天使亲和力增加百分之二十，目前整体为百分之二十一。”
额头的六翼印记闪烁到第三片翅膀后消失，武思意从金光中落下，他转身，有些懊恼地看着天使神像。
十多天的努力，就给我瞬间治好了？
武思意笑了一声，缓缓从供奉殿走出。
或许我……命不该绝。
没有去教皇殿，武思意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间中停留了半晌，从窗口一跃而出。
自三年前从星斗大森林回来，武思意再也没有像今天这般看过月亮。
他长大了，比九岁那年长高了二十多公分，身体也更加完美了，更重要的还有气质，武思意坐在那里，仿佛与月光融为了一体。
但不变的，是同三年前一般萦乱的思绪，还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一如三年前，比比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这一次她没有选择与武思意并肩而坐，只是默默伫立着，良久才开口。
“思意，你恨我么？”
其实武思意早就知道比比东在自己身后，他不开口，是不想打破这仅有的宁静。
“不恨。”武思意起身，甚至没有回头看比比东一眼，径直从屋檐上跳了下去。
看着武思意跃下的背影，比比东眼中流露出一抹悔意，她不知道千仞雪居然在武思意心中占据了这么大的位置，居然……
还没来得及伤感，一抹细微的紫光从天边传来，比比东抬头轻望，苍白的脸上只剩下的绝望。
……
清晨，武思意转醒，整装合衣时，余光瞥见了房内圆桌上的一份信。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武思意的心跳漏了一拍，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将信件拾起。
“思意，对不起，姐姐食言了。”
“说好要等你六十级才离去，但姐姐可能做不到了。”
“我很抱歉将你和千仞雪分开，真的喜欢她的话，就等你五十级以后，去天斗皇室找她吧。”
“有你和千仞雪的关系，哪怕是看在千仞雪的面子上，千道流都不会再对你动手，天使考核你可以放心去完成。”
“姐姐这个称呼，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担得起。这三年来尽全力想要将你留在身边，是我太自私了。”
“将你逼上了魂师的道路，我抱憾终身。我希望你变强，又不希望你变强。但无论你成长到什么地步，都不要来杀戮之都找我。”
“勿念，比比东。”
武思意呆住了，脑中像是炸开了一般。短短不到十五天，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
武思意不断叮嘱着自己冷静，但是他的心却糟糕地狂奔，比比东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味可一点都不像是要去完成神的传承，更像是……
寻死！
慌忙地冲出自己的房间，武思意摇醒还在睡梦中的刘懿，语无伦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