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看不到潘玉良的脸,可李奇峰和张嫣红都能感受到潘玉良内心深处的那份难过,这种无声的泪水,看的人揪心,也令人动容。
媳妇,昨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跑的,可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知道我跑了你一定会难过,可我陷在还是回来了,要杀要刮我绝不后退,我是个穷汉,身无分文,可你能不嫌弃,还把自己嫁给了我,这是我的造化,也是我的福分。潘玉良说着说着,轻轻的摸了摸墓碑,一股冰凉直刺心窝,就像是一个人冰冷的面庞。
潘玉良从包裹里取出了一堆元宝蜡烛,他在茹芸的墓碑前点燃了三根香,随后将带来的元宝纸钱全都焚化,一边烧纸一边嘴里念叨着: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见我,嫌我伤了你的心,你怨我,我不怪你,既然你做了我的媳妇,那你永远都是我潘家的人,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回到村子里也没有钱买房置地,不过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你的名字写在我潘家的宗谱上,也一定让你的牌位供奉在村里的祠堂里。
躲在大树后听了良久,李奇峰这才缓步从树后走了出来,潘玉良回头一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礼貌性的冲着李奇峰点了点头。郎中先生,你们没走啊?
李奇峰走到潘玉良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见你朝这里来,就跟过来了,想不到你还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你现在心里不害怕吗?
潘玉良一脸愁容的摇了摇头。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茹芸再怎么说也是我的枕边人,她是人是鬼都无所谓,我只认她是我媳妇。
李奇峰点头,心中也对这个年轻人高看了几分,随后将昨天夜里茹芸给他的那柄长命锁递给了潘玉良。这是茹芸姑娘叫我给你的,也好叫你留个念想。
潘玉良接过长命锁一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情绪一瞬间便崩溃了,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此刻的他,内心是痛苦的,因为自己拥有的美好,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随之消失的,不仅仅是房子和媳妇,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潘玉良在想,如果当时没有带外人回来,自己是不是仍旧和茹芸过着那样平静的生活。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潘玉良哭哭啼啼的捶打着地面。
你不要想太多,茹芸姑娘的魂魄本来也在阳世待不长久的,她早已经入土为安,又和你配了阴婚,就是我们不来,也会有鬼差接她回去的,她只是舍不得你,还想和你多过几天日子。李奇峰解释道,他希望这样说能叫潘玉良听着心里好受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突然很想她,我想她每天晚上给我端来的热面,也想她每天迎接我回来时的笑脸。潘玉良抹了把眼泪,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李奇峰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对着潘玉良说道:世人怕鬼,就如同世人怕蛇,虽然蛇会咬人,但蛇更怕人,每个人的恐惧全都源于自己内心的暗鬼,是自己的心再给自己施加恐惧,其实鬼和人一样,只不过比人更孤独罢了。
祭拜完毕之后,潘玉良告辞了李奇峰二人,并且告诉李奇峰,日后有缘,请务必去一趟少陵塬上的金井村,那是他的故乡,如果日后自己挣下了钱,买了房子置了地,到时候希望李奇峰能过来坐坐。
李奇峰笑着鼓励这个年轻人,并且激励他,只要愿意努力,踏踏实实的积累,总有一天便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只不过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日后还需要多加保重。
李奇峰和张嫣红告别了潘玉良,便开始赶路,再次奔着秦岭的方向去了。
不过有趣的是,在前往秦岭的半路上,路过一个村子,在这个村子里,遇到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那天傍晚,李奇峰和张嫣红见那个村子里来了许多洋人,他们全都是高鼻子蓝眼睛,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还挂着首饰项链。
根据脉案里的记载,李奇峰和张嫣红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基督教的传教士,也不知道这些传教士身上佩戴的十字架是什么东西。
当时张嫣红还很好奇的走过去瞧了瞧,一脸兴奋的指着传教士身上的十字架,激动的对李奇峰说:相公你快看,有个男人挂在架子上晒太阳呢?真好玩!
李奇峰也从未接触过这些西洋玩意儿,对西方的基督也没有了解过,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嫣红说。
不料这时,那五个传教士里突然站出来一个人,那人并没有高鼻子蓝眼睛,而是和所有中国人一样都是黄皮肤黑眼睛,并且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对着张嫣红说道:你放尊重一些,这是十字架,上面钉的是耶稣基督。
张嫣红一脸茫然的转过头望着李奇峰,嘴里喃喃自语道:相公,椰子酥吉珠是谁?很厉害吗?
李奇峰也同样茫然的摇摇头。我不清楚,这好像是洋人信奉的神明吧?我也不了解。
随后张嫣红便继续问那中国传教士。你们供奉的那个神,是在哪座庙里呢?有人烧香吗?
那中国传教士叽里咕噜的将张嫣红的问话翻译给一旁的洋人神父听,那四个洋人一听,全都哈哈大笑,随后叫那中国传教士转述张嫣红和李奇峰说:我们的神没有在庙里,而是在教堂里,我们的神,需要信徒去唱赞歌,不需要烧香。
唱歌?你们的神喜欢听人唱歌?张嫣红恍然大悟,随后望着李奇峰说道:相公,洋人的神喜欢听人唱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