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陈族长的描述,那是村里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其真伪已经无从查证了,那是村里的老人们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故事,那座石碑,破了补,坏了修,每一代村民都会将那座石碑立在那里,似乎已经成了村子里的传统。
具体的年份和朝代,陈族长也是含糊不清,也许他也不清楚那石碑后故事发生的具体时间,李奇峰和张嫣红权且就当听个新鲜。
很久以前,渭水河畔的这座村子刚刚落成,他们北朝黄土,面水而居,世世代代扎根在这里,这里水草丰茂,加之有渭水滋养,土地比起别的地方都要肥沃,也因此养育了聚居在这里的所有人。
这座村子名叫陈余村,村里以陈姓和余姓为大姓,占村子人口的百分之八十还多,还有一些外迁过来的小户杂姓,也都居住在这陈余村。
渭水河畔水草丰茂,这里在古代,历来都是替皇家养马的宝地,废都城虽然已遭遗弃,但是也曾经辉煌过,从古至今许多有名的王朝,都曾在此建都,直到最后一场战火将这里化为灰烬,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劫掠,皇室南迁,这里便再也无朝代定都。
陈余村里有许多人的先祖都曾以养马为生,其中不乏出类拔萃者,以养马获利而家财万贯之人很多,但是凡事都有个对立面,有人生,则必有人死,有人富,则必有人穷。
因为社会的规律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变成财主的,有花钱的,就必然有人挣钱,花钱享福之人,身边自然会有许多下人伺候,如果人人都是富翁,那谁伺候谁呢?
当时陈余村有一位财主,他的名字叫余东楼,这个余东楼非常会做生意,自打继承家业伊始,就凭借出色的经营智慧,将祖业发扬光大,到了他余东楼这一辈,余家已经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了。
余东楼赚了钱,可平日里也非常的乐善好施,不过这个人乐善好施的办法非常特别,他从不会白给人东西,因为他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一旦平白无故的给人送钱送粮食,慢慢的人们习惯了,哪一天要是不乐善好施了,人们便不会再感激他,反而会觉得是他欠了大家的,从心底产生处仇怨来。
若是有人家里揭不开锅,来到余东楼家里讨点粮米,余东楼都会慷慨相助,但是绝不会白给,而是借给别人,并且叫人立下字据,等到来年丰收缓过劲以后,再将粮食归还给他。
这样一来,不但帮助被人解了燃眉之急,也叫别人记住了自己的人情,留了好口碑,日后别人将粮食归还,彼此互不相欠,谁也不会低看谁一眼,相互之间还留了分恩义在,彼此更好相处。
若是有人前来借钱,余东楼便会询问那人借钱是为何用?若那人是家中遭逢变故,亦或者是为了老人的丧葬和儿女的婚嫁,余东楼都会倾囊相助,不但借钱给那人,还会顺带着增上一些礼金,聊表慰问或贺喜。
如果有人不务正业,只是为了借钱赌博补窟窿,余东楼则半文钱也不会借给他,因为余东楼坚信,路不正的人,其心术也不正,这样的人,余东楼不需要让他们念自己的好。
时间长了,余东楼的口碑越传越远,成了十里八乡交口称赞的人物,并且所有人提起余东楼,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并不是夸赞余东楼的乐善好施,而是对余东楼为人处世的哲学称赞不已。
正所谓救急不救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帮人帮的恰如其分,分寸拿捏的非常精准,还都照顾了相邻们的面子,连当地的官府都对这个余东楼另眼相看。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以恩惠待人,最后落得个反目成仇的结果,纵观因由,全都离不开那句老话,大恩如大仇,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给予他人的恩惠大到令对方无法偿还,那么这份恩义就会成为压在别人心头的一个包袱,让对方时时刻刻都觉得低你一等。
原本平等的关系,也因此变得不平等了,试问,人生在世,谁愿意一辈子欠别人的,而且欠下的恩义根本无力偿还,最终人的心理便会被这股压力压的扭曲,继而产生出仇恨来。
余东楼的手段高明,即帮了别人,也能落下好,看样子,定然是深谙此道。
直到有一年,西北出现了罕见的大旱灾,土地龟裂,河道干涸,草地荒芜,农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连池塘里的水都被晒干了,许多原本家底薄的人,都为了生计而背井离乡。
此时的余东楼家,也是祸不单行,这一场大旱灾令余东楼家损失了许多粮产,还继而病死了许多牛马,余家的收入也随之锐减,再也没有当年的富余了。
不过村里背井离乡的人也都没有来找余东楼借粮借钱,因为长期的接触,人们将心比心,天灾横行,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余东楼虽然富余,可也顶不住半个乡里的人来借钱借粮,人们都念着余东楼往日的仗义,遭逢灾年,也都不去登门打扰了。
不过村里有一个叫陈五的年轻人,却来到了余东楼家,这个陈五平日里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坏毛病,但是一个懒字,始终叫他在乡里活不起人来。
莫说遇到这百年罕见的灾荒,就是平日里风调雨顺时,陈五也不是多么勤快,依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余东楼知道这个陈五是个懒汉,所以平日里也甚少搭理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也许是穷则思变,这个陈五在这大旱无雨的灾年突然间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