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郎中回头一看,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身后站了三名手持钢叉的鬼卒,那鬼卒身穿衙差的布袍,头顶上尖尖的头骨耸立而起,像是冠在头顶上的一座小山,面色青绿,乍一看就像是壁画上的勾魂小鬼儿。
窦郎中一眼便认出这鬼卒的来历,此等鬼怪绝非阳世之物,能够长出尖脑袋的小鬼除了受命于森罗殿领着阴司俸禄的差役,人间的鬼怪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那鬼卒高耸的头骨乃叫万年禄,虽说不是造册封神的地府神祇,但因其数量之大,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阴司地府的主要中坚力量,虽然不如黑白无常这一类已经得道的正神地位高,但是比起阳世的这些游魂野鬼,那可要强得多。
但是阴司阳世事务繁杂,仅靠森罗殿的十大阴帅,根本就无法维持运转,许多事情都需要这些编外的鬼卒实际去办。
窦郎中就在想,这群鬼差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阳间来?这根本不符合阴司的规定,鬼差不犯生人,不显踪于阳世,这是人尽皆知的规矩,可今天夜里这三个鬼差为何却来到了这五通庙中?着实令人费解。
要说这女鬼请来的,那也不大可能,女鬼本就是幽魂,见了鬼差哪个不望风遁逃,岂有鬼差听凭游魂驱使的道理?
那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的身后会出现这三名鬼差呢?窦郎中看那女鬼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早就知道这群鬼卒要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窦郎中看到了庙门外黑漆漆的人影,这才恍然大悟。
大门外站着一个人,由于光线极暗,加之大门的阴影遮挡住了那人的上半身,窦郎中只能依稀看到那人的袍服和脚上所穿的黑色皂靴。
上半身由于阴影的遮挡,只能隐约看到大致的轮廓,那人头上.竟然还戴着一顶两翼扇的乌纱帽,这一发现令窦郎中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了几步。
官服,皂靴,乌纱帽,莫非.窦郎中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那个躲在阴影处身穿官服的人,从背后拿出了一本册子,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根朱砂毛笔,不断地翻动着手中的册子,随后用朱砂红笔一勾,然后举起册子在众鬼卒和窦郎中面前晃了晃。
窦郎中脸色大变,他这才发现,那黑影在那本册子上勾去的,乃是自己的名字。
直到这一刻,窦郎中才从绝望中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一件事,他原以为五通鬼只不过就是几个寻常鬼怪,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愚昧之人罢了,想不到其背后,居然还有阴司如此地位的官员撑持。
朱笔勾决,他身旁的那三名鬼卒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钢叉,就朝着窦郎中刺了过来,而窦郎中岂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之人,连忙一个翻身躲避,叫那鬼卒刺了个空。
就在窦郎中后退之时,那女鬼迅速爬了起来,从身后一把抱住窦郎中,将其困住,令窦郎中一时间动弹不得,那三名鬼卒瞅准时机,举着钢叉再次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窦郎中不知应该如何闪躲,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脚下那块碎裂的瓦片,若非是情急之下,窦郎中也绝不会如此兵行险招,于是用脚尖一踢,将瓦片踢中身旁的那樽铜香炉,瓦片敲击香炉,发出一声咣当的闷响,余音连绵,铜器的嗡嗡声不断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这铜器的嗡嗡声虽然不大,但却是连绵不绝,这阵声音很快便在五通庙里回响。
一瞬间,那女鬼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而那即将冲过来的三名鬼卒,也眼神迷离的定在了原地,形同坐蜡。
窦郎中心想,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使用这催眠术,方才那三柄钢叉一齐刺来,自己定然是必死无疑,好在自己的声音催眠效力还未减除,不如趁此机会赶紧脱身。
窦郎中刚欲转身,那庙门口的黑影便将手中的毛笔折断,咔嚓一声脆响,使得香炉上的嗡嗡声戛然而止,那三名鬼差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而那地上的女鬼,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
窦郎中心里暗觉不妙,这阴影处的人非同小可,一眼便看穿了自身催眠术的破绽。
窦郎中向来使用声音催眠,然而声音不受光线明暗所阻扰,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但是声音最大的弱点便是害怕干扰,一旦有其它杂音传来,声音催眠术便会顷刻间瓦解。
那黑影折断手中的毛笔,为的正是这个目的。
窦郎中小心翼翼的朝着墙角退去,然而那鬼卒和女鬼分别站在了自己的左右两侧,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从不同的方向攻击窦郎中,虽然窦郎中已经背靠墙面,使自己不至于腹背受敌,但是背靠墙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便是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
姓窦的,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女鬼翠云嘲讽道。
窦郎中额间汗如雨下,自己的催眠术已经被对方破了法,事到如今只剩下转移术和借力法以及其它符咒银针等杂物。
符咒银针虽说能够克制那女鬼,但是对面前的三个阴司鬼卒却丝毫不起作用,然而转移术虽然能将伤溃转移别处,可那三个鬼卒手中所执的钢叉并非人世间的寻常兵器,此物不仅能够伤人五脏,更能够伤人的魂魄,魂魄受损,脱离躯壳,照样是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只剩下驱鬼制邪的借力法了,窦郎中如今命悬一线,自己的借力法能否扭转困局,也只能殊死一博了。
山派传人的借力法与殿派不同,山派传人的借力法乃是借取人间的鬼怪为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