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醉落,新月临空,零零散散的月光洒落在城外小竹林里,如星海一片。
男子大步流星于竹子间,朝林子深处一湖碧泉奔走。
恬静无暇的湖面,倒映出隐涩清冷的月光、随风浮游的竹叶,还有依傍清泉的小凉亭。
女子静静站在亭,凝望着微微泛光的湖面,与她相伴的,是脚下一盏清灯。
忽然,身后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女子吓得忙转过了身去。
“小玉。”
出现在身后的是年轻秀逸的男子,温和,如光。他傻傻一笑,令寒夜的风,忽然披上暖如初夏的衣裳。小玉的提起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
乔灏:“怎么?我吓到你啦?”
小玉摇头:“没有,少爷。”
乔灏原本喘着气,听到这一声少爷,又叹了口气。“你都不是乔府人了,还叫什么少爷。”
小玉:“那我该称呼乔公子?”
乔灏将一袋暖呼呼的东西塞给了她,笑着道:“叫灏,这包糖炒栗子就给你吃。”
小玉只觉掌心一热,栗子的香味腾腾扑起。
“这么晚去哪买的糖炒栗子?”
“我炒的,知晓你喜欢吃,特意放多了糖。”乔灏咧着牙道:“所以来晚了,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小玉一怔,看着怀里的东西,有一种到不出的感动。
“你炒的?”
“对啊,我炒的,就是不知道炒熟了没有。”乔灏以前不吃栗子,但他见小玉和其他丫鬟躲院子里偷偷吃过,看小玉吃得开心,该是很喜欢的。
小玉哪还能计较它熟不熟,一想到这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亲自为她进灶房炒的板栗,就算是咸的,她也能吃出个甜味来。
“灏,谢谢你。”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来,我给你剥一个。”乔灏脱下披肩,搭在小玉身上,又给她系了带子,才掏出一个栗子剥着。
小玉蹭了蹭带着温度的披肩,里面还留有男子独特的体味,更觉暖意满满。
乔灏第一次剥栗子,不太熟练地掰着栗子壳,一点点去掉皮,然后将坑坑洼洼的栗子肉递给小玉。
小玉这边刚咬下,他便迫不及待问:“好吃吗?”
板栗半生不熟,确实炒得不到火候,小玉却能从吃出个眼眶泛红。
她点头道:“好吃。”
乔灏闻言,欣喜得不得了:“你要喜欢,我以后都给你炒。来,我们坐着吃。”
他拉小玉坐下,又拿了一颗栗子剥。
林风潇潇,烛火微弱。两人相依而坐,吃着栗子,聊着天。聊了一些近日乔府发生的事,也聊了一些小玉在琴溪山庄当学徒的经历。聊得正开心,乔灏忽然想起一件扫兴,却又不得不提的事情。
好几次欲言又止后,他还是略带愧欠说了出来。“前段日子,爹派人去曲家提亲,那边答应了,爹让我过两天亲自去送聘礼。不过小玉你放心,我不会去的,我一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小玉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有一霎沉默,而后苦笑着道:“是前年百花赛的舞魁曲亦椛吧,跟少爷很般配呢。”
“怎么就般配了?”乔灏有些着急,当他转过去,看到小玉比自己还委屈的样子,又没那么急了。
“小玉,你知道的,我只想娶你。”他温声说。
小玉看着乔灏,忽而眼睛湿润了,她哪有什么资格和乔灏在一起。
“我不过是个粗使丫鬟,自小父母双亡,幸得老爷收留才有一瓦居身之地。老爷不嫌弃我卑微,供我读书识字,这份恩情小玉没齿难忘,又怎敢奢侈更多。”
乔灏沉默无言。他记忆,小玉是乔家捡回来的丫头,因为生性乖巧,十分讨府里人喜欢。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许是相处时间长了,心生情愫,很快走到一起。可好景不长,他们的事情被乔老爷发现后,乔老爷便寻借口将小玉送离了乔府。
小玉一人在外,受了多少苦,她不曾说,乔灏却是了然于心。
乔灏心疼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小玉摇摇头:“不委屈的。”
见乔灏依旧一副愧疚的样子,小玉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袖子,说:“我还想吃。”
乔灏一愣,即刻道:“我给你剥。”
就这样,竹亭下,两个人,一个剥栗子,一个吃栗子,这夜晚,似乎怎么都过不完。
和他们一样过不完这个夜晚的,还有另外一群人。
墨迟坐在城楼旁那株魁伟的迎风树上,晚风从旁汩汩而来灌开他贴身的衣裳。
他一直都很沉默,与其说他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倒不如说他不懂得如何跟人交谈。自小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黑房里,每天是无止境的血肉搏斗和野外求生训练。过了十五年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的日子,他理应变得冷漠无情。
像这样的夜,有这样的月光陪着,便是足矣。
城楼之下,昏暗漆黑,八个脑袋从拐角走出,鬼鬼祟祟东瞧西望,确认无人后开始窃窃私语。
“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吧,。”糖豆儿将左伸入右边袖子,将右伸入左边袖子,双臂怀胸,打着牙颤,忽儿大叫一声:“喂,你丫爪子往哪儿放!”
丐子嬉笑着道:“豆儿哥,你身体热,给俺暖暖呗。”
“去,要暖放自己裤头里面暖。”糖豆儿抽开衣领,丐子眼明快又将魔爪探了进去。
恰子穿的衣服最多,里一层外一层,原本挺瘦小一个人,硬让他自己穿成了个球。
“老大,今天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