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山。
远远地,凌少群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轮廓,印在月亮底下,月光为他留下一半身影,而另一半,已然稀释在黑暗。
墨迟坐在山崖延伸出去的树干上,一只脚屈起,一只脚自然垂落。头微微往后仰,半合眼睑,石墨色的瞳孔透过眼缝,窥探流沙星河。
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隔着云水蔼蔼,赏着同一个月。
安宁突然被一阵叫喊声打断,墨迟迅速扭头,便看见一只庞然大物朝自己俯冲而来。
翅膀扇动的声音还夹杂了一个人的高呼:“果儿,停下,快停下!”
山鸡提起厚重的双翼,以最狼狈的姿势打了个滚,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印记。它身上的人,以及几根被甩飞的毛,一同被惯性抛了出去。
直至凌少群飞出山崖,他才看清独坐在树上那人的模样。
“墨墨墨墨”
惶恐的声音瞬间变小,人已消失在崖边。
墨迟伸去抓,果儿也迅速爬起,探出了大尖嘴。
危在起伏间稳定下来---凌少群一只让墨迟拉着,一只裤脚被果儿叼住,整个人悬到峭壁上。
有惊无险,还好还好。
他挥了挥空出来那只,对着墨迟打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招呼:“h”
墨迟皱着眉头:“是你?”
“是啊,真巧,呵呵呵”傻笑完,见墨迟还是没什么动作,凌少群冒了一脑袋冷汗,他干咳一声,说:“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先把我拉上去吗?”
墨迟的脸色不大好看,凌少群总觉得自己被他推下悬崖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好在是,沉默两秒后,抓住他的开始用力往上拉了。
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墨迟不吭一声坐回树干上。凌少群扶着受惊的小心脏,喘着气道:“果儿,你再不练习高空降落,我可能没那么命大陪你玩下去了。”
上次果儿载着他撞入了晋来大院的门房,把伙计们都吓傻了,这次更刺激,直接往悬崖冲!
果儿叽咕一声,在凌少群跟前伏下,将头埋进翅膀里,活像个受责备的孩子。
“我也没骂你啊,你可别装可怜。”有时候凌少群真拿这只鸡没办法,它又像听得懂人话,又像听不懂,没个明确答案,都不知该说它还是不说它好。
墨迟继续安静地看星,就当凌少群没出现过一样,被晾在一旁的人只好抱着果儿撸。阵阵夜风拂过,吹散了杂乱的羽毛,果儿舒服地窝在地上,享受私家按摩。
凌少群摸着果儿身上的毛,眼睛时不时往墨迟那边瞟。
墨迟长得很俊,凌少群不只一次这样觉得。轻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将整个侧脸轮廓描画得十分硬朗。一双特别的眼睛看似闲散,却时刻保持着警惕。他似乎很喜欢黑色,从头发到战士服再到靴子,都是统一的黑,像隐藏在暗夜里的鹰,潜行匿迹。
如果有人路过,肯定以为他是一尊雕像吧。
我过去戳他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抡起星难离跟我干一架吧?
还是会像不倒翁一样,倒下了瞬间弹回来又恢复到原来的姿态?
如果是那一定很好笑,哈哈哈。
凌少群给自己脑补了墨迟十几种反应,心里乐得不行,撸果儿的动作也越来越起劲。果儿翻了个身,继续享受。
凌少群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墨迟境界太高,他望尘莫及。
于是,某人清清喉咙,开口了:“那个,墨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看月。”墨迟淡淡回了句。
凌少群:“看月?跑这么远?”
墨迟:“这里看得清楚。”
凌少群不觉得眼前这颗月和晋来大院屋顶上那颗有什么不同。他是骑着果儿来的,从小镇到涟漪山,飞了差不多半时辰才到。那墨迟呢?是自己走过来的吗?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不觉得孤独吗?”
“习惯了。”
习惯,是一剂让人上瘾的药,一旦服下,就再也戒不掉。长久以来,墨迟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头顶那轮残月,如守护一件至宝。也许,只是因为,除了它,他已经一无所有。
凌少群看着那抹孤清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感到隐隐难受,便脱口而出:“其实,我可以当你朋友的。”
墨迟顿了一下,而后冷冷地道:“我没有朋友。”
不是不曾拥有,是不能拥有。
这话正常人听了都会不舒服,但凌少群并不介意,因为和他预想的答案差不多。他低下头去,继续撸果儿的毛。
“这是你第次救我了吧,我觉得呢,我们是有缘分的。你看啊,八百多个穿越者,怎么就你和我选了同一套兵器呢,还一人一把,不用你抢我夺。第一次见面那晚,炼器镇那么大,你刚好经过救了我。还有那个幻森林,人走在里面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在我快被狮子吃掉的时候你又出现了。你说我们不是有缘是什么,不交朋友说不过去呀。”
墨迟:“救你的不是我,是星难离。”
“是星难离带的路,不也得你拔剑相助嘛。”凌少群冲他挑了挑眉,意思是,这点你否认不了了吧。
墨迟眼睛移向远方,没有反驳,月下的他,褪去冷漠,少了一份疏远。
凌少群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上次说星剑可以分开双修,我回去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双修是个啥修法”
墨迟:“你几级了?”
“啊?”被对方突然拐弯的问题怔住,凌少群思考完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