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又和许侧妃商量过了出发的时候,有许多事要安排,大约会是在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
母女俩又难得的腻歪了一会儿,景瑚怕扰了许侧妃休息,便先从栖雪阁出来了。
许侧妃难得的在她面前落了几滴泪,令她的心此刻也是**的,不是雨天,而是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此时她是一个人,豆绿跟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她的心才静了些,重新思考方才许侧妃和她说过的话。
思念父母,的确是她会有的情绪,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以许侧妃的身份,也的确不适合千里迢迢的下江南。纵然有品级封诰,到底不过是妾室,如何有资格这样兴师动众的回娘家。
况且正如她所说,她父王其实也离不开她。
若是平时还好,可是今日这样临时提出来要她下江南,倒不像是探亲,反而像是避祸。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景瑚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旋即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父王是永宁郡王,是今上的堂兄弟,都是姓景的,能有什么大祸,最多也就是血缘渐渐疏远,慢慢没落下来罢了,如今还发愁不到这里。
母妃又毕竟和父王夫妻多年,有了两个子女。
她也就罢了,从小到大也没做什么好事,光顾着让她父王和母妃操心了。
可大哥哥却不是,他从小就什么都好,学文习字,或是兵法谋略,一直都很得父王喜爱,连身为世子的景珣也比不上。
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祸患呢,实在是她杞人忧天了。
她和南义侯世子的婚事最终没有能够定下,也并不是因为她或是许侧妃的缘故,而是南义侯自己贪墨被查,这也怪不得她们。
事情总会慢慢过去的,父王和母妃也总会和好的。
景瑚并没有往芳时轩走,而是打算去花园里看一看她的珊瑚花。五月是它们开放的时节,每一年都开的很好。
一盆送给了柯明叙,一盆被母妃要求放到了她房中,如今花园里只剩下了两盆了。在它们韶华将尽的时候,她又要下江南了,时间可很快。
景瑚在花园里休息了一会儿,回忆过方才与她母妃的对话,觉得已经没什么可以思考的了,便准备往芳时轩走。
路过和靖堂,柯明碧正抱着冱哥儿站在门前看着丫鬟小厮们搬东西。
住在同一个府邸里,可景瑚其实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她毕竟被禁足了那样久,平日里有家宴,柯明碧也大多以自己身体不适或是冱哥儿有些不好为理由不出席。
如今景瑚看见她会莫名的有些害怕,她也没有打算跟她打招呼,打算在她还没发觉的时候快步走开。
却忽而被她叫住,“三妹妹。”
景瑚慢慢的转过身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却仍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大嫂安好。”
景瑚不动,柯明碧把冱哥送到了站在一旁的乳娘手中,朝着她走过来。
“三妹妹,许久不见了。如今与我,真是越见生疏了。隔了这样远的距离,如何才能好好说话呢。”
今日的天气很好,渐渐入夏,晴空万里。柯明碧在笑,景瑚却仍然觉得有些冰凉,像是不远处潮湖的湖水一般。
景瑚便道:“之前被父王禁足,这一个月来母妃身体又不太好,我日日到母妃床前去侍奉,恐怕过了病气,所以不敢过来叨扰大嫂。”
她和柯明碧的关系,在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之前也并不好,在她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景瑚甚至有些畏惧她,其实很没必要这样说话。
更何况冱哥儿这个孩子的身体的确有些不好,非要很仔细的养着才行。
“你是大爷的亲妹妹,到我这和靖堂中坐坐哪里谈的上叨扰。冱哥儿也有五个月大了,祖母,祖父,父亲,姑姑,一个也不识得,倒好像他生来只有一个母亲。”
柯明碧将这话说的很平淡,没有怨怼,也不像是抱怨,只是这样平平常常的说了一句,景瑚却莫名的开始心慌。
她不想在柯明碧面前失态,她摆明了对她没有善意。所以她把话题引开,“今日嫂子这里这样热闹,抬了这些东西出来,是要做什么?”
“天气好,所以要翻晒衣饰么?还是别的什么事。”
柯明碧回头看了一眼,又把淡漠的眼神落在景瑚身上,“不是翻晒衣物,只是要送礼而已。我外祖父将要过七十寿辰,因此我打点了礼物,要交给我哥哥,让他送到江南去。”
原来是这样,她想起来定国公府春宴那一日,谢池莹也曾说过要在五月底六月初时回江南去为她祖父祝寿的。
景瑚已经想离开了,“既然今日嫂子还有事要忙,那我便先回芳时轩去了。”
柯明碧不放她走,“三妹妹且慢一步。”
景瑚没有回头,她总觉得她回了头,今日恐怕就走不了了,“嫂子若是平日无事,想找个人说话,再令人来芳时轩寻我也是一样。”
柯明碧似乎是笑了笑,“我是难得才见三妹妹一次,冱哥儿也是。”她示意乳母将冱哥儿抱到了景瑚面前。
“三妹妹是冱哥儿的亲姑姑,今日抱一抱她吧。”
冱哥儿快要有半岁了,看起来却并不比三月时大了多少。此时趴在乳母肩头,也有些没有精神。
景瑚不敢伸出手,她没有如何抱过这样大的孩子。乳母却听了柯明碧的话,要将冱哥儿交到她手里。
她没有办法,只好将冱哥儿接了过来。小小的婴孩,身上无比柔软。他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