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不必再说了,此事事关重大,军械的好坏乃是一支军队的性命,更是帝国安危所在,岂能任由一群蛀虫把持?”
“唉…”
杨士奇无力的叹了口气。
尽管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旦说出,肯定会在朝野上引起轩然大波,但他不仅仅兼着兵部尚书一职,他更是深受太宗、仁宗和宣德皇帝信重的辅政大臣,内阁大学士,如实上报、处置,是他的责任!
只是,他猜到了开口,却万万没有猜到结尾。
没想到朱祁镇竟然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兵部制造军械的权力交给了内廷,这就让兵部的职权瞬间下降了许多,至于剩下的募兵、军令等职,杨士奇相信,很快也会被朱祁镇削去的。
“朕会下令内廷全力制造军械,但在此之前,所有的军械都要首先供应边军,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以后每批军械都要由五军都督府、兵部检验合格之后,方才交付,若有滥竽充数的,五军都督府及兵部有权拒收!”
“臣等遵旨!”
“下旨王骥,以代兵部尚书之职任巡察军械使,五军都督府、都察院派人随行,巡察边军军械、粮食储备状况,若有不足,立即上报朝廷,不得耽误!传令戍边诸军提高警惕,以防残元势力借机袭扰边地!”
“臣等遵旨!”
随后,众人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乾清宫。
下午,数道诏书毫无预兆的自内阁中发出。
第一道诏书为拘捕兵部武库清吏司贪污军械制造的官员。
第二道诏书为以领导无方之罪降兵部尚书王骥职,代领兵部尚书职,任巡察军械使,率五军都督府及都察院诸官吏巡查边军军械及粮食状况。
第三道诏书为取消兵部制造军械之职,下辖各军械制造作坊移交内廷兵仗局,成立帝国军械制造厂。
接连三道诏书,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朝中的官员心中都清楚武库清吏司官员贪污军械制造款,以劣质军械充数移交给各地卫所,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想到皇帝和内阁的惩罚竟然会如此之重。
不仅拘捕抄了武库清吏司涉案官员的家、还降了兵部尚书王骥的职,更是将军械制造的权力剥离兵部,交给了内廷那群阉人。
也就是说,在皇帝的心中,他们不仅不如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丘八,更是连内廷的那些阉人都不如了。
但事实如此,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内阁的三位阁老都认了,他们难道还能逼迫皇帝?
不说三位阁老会不会支持他们,他们若是敢这么做,五军都督府内的那些他们心中鄙视、手握重兵的勋贵们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乱来。
这时的五军都督府诸将,却聚集在一起,从张辅、朱勇、徐景昌三人口中了解着今天发生在乾清宫内的事。
一些老将甚至恍惚,以为是到了永乐时期了呢。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最好的日子,那就是太宗时期。
五征漠北,那场面……真是威武雄壮啊!
自三月十日起,北京城中就来了许多在民间声望很高的大儒,以及一些身着丝绸、大手大脚的商人。
三月十五日,清晨,乾清宫。
朱祁镇在紫芙的伺候下穿上龙袍,戴上皇冠,化上妆,让他看起来成熟、威严一些,尽管并没有什么卵用。
今天是三月的第二次朔望朝,今天的朔望朝和往常不同,因为参与的人员不仅仅是朝廷官员,还有来自民间的在野的大儒。
朔望朝上,朱祁镇正式宣布新版《商律》从今天开始修订,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法司主导,来京的民间大儒、有声望的商人协助,为期一个月。
同时,奉诏入京的宁王朱权、岷王朱楩、襄王朱瞻墡则代表皇族,参与《商律》的修订,保证皇族的利益。
“朕昨日接到山西、河南两省巡抚于谦,和前去调查四省逃户增多的钦差顾佐的联名奏折,他们在奏折中说,四省逃户增多的原因是因为四省地方官联合地方地主豪绅压低百姓手中的土地价格,以朝廷的名义,仅仅用了四分之一的价格就从百姓手中将土地收上来了!”
站在丹陛上的朱祁镇面无表情的讲述道:“然后再以市价一般的价格转卖给当地的地主豪绅,朝廷什么时候给他们下过这样的旨意?他们用朝廷的名义和钱赚了个盆满钵满,却把骂名丢给了朝廷和朕!你们说,这样的官员拿来有何用?”
“传旨于谦和顾佐,立即就地革去涉案官员的官职,绑缚入京,交三法司审判,抄没家产,其子孙三代永不得参加科举、参加军队、经商!四省布政使任由下属败坏朝廷名声,革去官职、功名,永不叙用!四省提刑按察使失职,但看在事发后积极协助钦差的份儿上,降一级代领提刑按察使职!都察院山西、河南、陕西、湖广四道御史未能及时发现四道地方官异常,导致朝廷声名受损,全部撤职,外放四省任职知县,以观后效!”
和四省布政使、提刑按察使相比,都察院四道御史就完全是被朱祁镇迁怒的,实际上,朱祁镇将他们外放出去也是有打算的。
他们是两榜进士,能够进入翰林院、进入内阁,他们有了在地方任职的经验,以后身居高位之后就不会因为高屋建瓴而忽略实际了,也算是朱祁镇在为他成年后的改革大业做出的布置。
朱祁镇说完,满朝皆惊。
“请陛下息怒!”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