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北都。
从川蜀道传来的军情如雪花飞入,其中四镇抚司的密函不经层层筛选直接递到了武玺帝陈煊的手里。
就算写得再隐晦再有大忌,出现次数极少的凤玺令三字还是异常的刺眼。
陈煊虽是小儿,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双脚还着不了地,却也隐隐已有为天下君皇的威严。
一掌扫下叠成小山丘一般的折子,把手里的密函撕得稀烂。
大口大口的喘气,最后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历,霍然起身。
“摆架慈宁宫。”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伺候着少年天子前往太后元曦的慈宁宫,只是圣上的脸色,一点都不像是前去问安的意思,更像是要去杀人。
慈宁宫外,小太监才要扯开喉咙大呼皇上驾到,被陈煊挥手喝止。
看着安静的慈宁宫,一团怒火熊熊而烧。
自从知道那个女人偷偷地跑出了宫外,陈煊就再也没有来慈宁宫请过安。
每日的朝会,那个令自己心烦的女人不再垂帘听政,一切都由着他自己来拿主意。
一开始的时候,陈煊觉得如今的自己才有了当个皇帝的意思,只是日子一久,各种情绪不断地涌上心头。
尤其是那个女人竟然追着北辽世子姜商一路而去,到底存得什么心思昭然若揭,每每想到这对狗男女眉来眼去的勾搭,陈煊觉得皇室的颜面都给这水性杨花的女人给败光了。
弄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杂碎扔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以为能瞒得了天下人,宫里的闲言闲语多多少少都传进了陈煊的耳朵里。
就算相貌有八分像,可一个当朝太后所独有的气质又岂是乡野民妇可以扮演得出来的?
山鸡变凤凰,这世间就没有这等荒唐的事情。
“让陈仲褚过来,带上他的刀。”
“陛下!”
“狗奴才,敢不尊圣旨?”
面对武玺帝的暴跳如雷,小太监吓得匍匐在地,裤裆都湿了一片。
“小卓子,你下去吧,让老奴伺候皇上。”
魏貂寺适时的出面总算让小太监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磕了几个响头落荒退下,从没见过圣上发这么大的火气,别看还是个嘴角长绒毛的少年,那滔天的杀意吓死个人哩。
“陛下,这里是深宫后院,侍卫们来这里不合适。”
“魏公公,你也要拦着朕?”
“可陛下动不得,一动天下更乱。”
“难道现在就不乱了?”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反而是清理外戚的好时机嘛?”
凉州元氏,皇亲国戚,在凉州有多大的底蕴,在朝廷有多大的影响,陈煊不可能不知道。
而太后元曦出宫这么久,元氏一点表示都没有,暗地里又在鼓捣些什么玩意,武玺帝又岂能一点都不知。
先帝病危的那几年,元曦一直把持朝政,让元氏坐大,原本以为只能等到自己成年之后方才有机会独理朝政捏住皇权,反而那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提早把机会给了出来。
生在帝王之家,人伦道德永远都是最单薄,自古使然。
压下心头的怒火,冷静得去分析,如今恰恰是他陈煊收回皇权的绝好时机。
深深地撇了一眼慈宁宫,陈煊呼出一口浊气,最后还是没有迈进去。
御书房里,只有武玺帝和魏貂寺两人。
拿起一本文华殿大学士,内阁辅政大臣张斐矩的折子,是弹颏吏部尚书号称当朝天官王执有朋结党羽的嫌疑。
六部之中,考核官员升迁的吏部一直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这个位置意义深远。
当初王执随北辽王姜苏在御书房现身,陈煊早就想把这老贼一撸到底,可未免朝廷动荡一直按捺忍耐,毕竟王执当天官多年有桃李满天下的美誉,当朝官员有很大一部分见他都要尊称一声座师,动他伤筋动骨。
张斐矩的这一道折子其实刚递交上来,也是挑起陈煊要杀假太后怒火的原因。
厮老贼到底从哪里弄来个西贝货,这笔让天家颜面尽失的糊涂帐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朱笔一挥,陈煊把这本折子扔出狻
“不是上了北辽的贼船嘛,让他滚去北辽,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京师。”
天官被贬,可以想象得到这道折子下去之后,明日的朝会又会何等热闹,可陈煊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如今这般难以收拾的局面,还是王执这厮给闹出的幺蛾子,既然有内阁辅臣文华殿大学士张斐矩挑起了这个头,也就顺势而为。
反正现在那假货也不敢再干垂帘听政的勾当,当一个皇帝撸个六部官员还没这个权利了?
把太后的事暂且一搁置,陈煊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山河沙盘里。
远避乌斯藏的蒙元后裔要重回中原了,波涛汹涌暗流涌动的局势陈煊都看在了眼里。
关外草原,东越山盟,南诏狸酋,魔宫,天莲教,还有一个北辽,陈煊牟然发觉,看似太平相安的大麓王朝,如今竟然四海八荒都是敌人,是一个又一个尾大不掉的毒瘤,根深蒂固一时之间竟然任何一方都难以被彻底抹去。
朝廷到底该怎么做?
陈煊看着眼前的巨大沙盘,良久不语,看似海晏河清,藏在太平之下的大麓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魏貂寺似乎看出了武玺帝陈煊的郁闷之处。
关外武林人士一路闹腾,齐鲁一道往下又出现了东和国浪人武士肆虐,魔宫中人在中原不断出手闹得整个江湖沸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