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过跟着滑进冰冷水中,游鱼一般,在狭窄曲折的崖石通道中摸石头前进,花了十多息,两人先后进入湍急的沧河。
视线内是昏暗的河水,不知在水下多深位置,估摸着超过了两丈。
常思过追上前去,做手势示意,他在前面领路。
安学伦虽不懂其意,却对少年有了不同寻常的信任,比划手势做请。
常思过早就发现他的天眼神通,在水中照样能够使用,只探不多远,约丈许距离,他快速顺流而下并往上浮,待得离水面丈许距离,“视线”能够探到水上情况,便不再上浮,只管沿河潜游。
每过得约半刻钟左右,常思过沿着崖壁,留意探查是否有悬空浅洞,以便探头进去换气,又不会被天空翱翔的猎鹰发现行踪。
就这样,两人神不知鬼不觉,从水下逃出北戎修者布下的天罗地网。
沿途换了六口气,沧河在群山峡谷间转了两道湾,早就远离北戎人包围的圈子,两人顺着平缓的河滩爬出水面,躲进河谷背阴常青树下歇息,运功蒸发身上衣服上的水珠。
安学伦哈哈笑道:“真痛快!北戎人又折损两个炼体士,等那些家伙小心翼翼、磨磨蹭蹭钻进水下洞窟,发现咱们早就溜了,他们会不会气死去,哈,想想都好爽。”
常思过仔细处理打湿的弓和箭,几经泡水,其实对弓弦的损害很大,左手往天空指了指,低声提醒:“小心,猎鹰!”
“不打紧,只要不被他们围了,遇上一两个家伙,咱们很容易对付过去。”
有一个炼体士神射手配合,安学伦说得信心十足,声音不自觉还是低了,往上空警惕地扫一圈,又旧话重提:“黑娃,帮老哥一把,你先别急着回绝,待老哥把话说完。”
见黑娃把弓箭处理完毕,往身上披挂,便抓紧时间道:
“还有几个同伴,到时会配合我们,他们目前躲在哪,我也不知道,只约了今晚丑正二刻,也就是四更天行动,到时我从东边发出信号,他们在四荒城西、南两面制造骚乱,引开北戎外围的修者,你提前绕去四荒城北面,那边北戎军的兵力稍薄弱,城内也会配合做出佯攻,你趁乱将信射出,后面的大战你不用参与,在外面躲些时日,待战事平息了再回来。”
常思过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死皮赖脸要拉他下水的破袍汉子。
两人共了一场生死患难,他还真拉不下脸,说出断然拒绝的狠话来,想了想,问道:“四荒城外,目前到底有多少北戎军围城?”
安学伦见黑娃有松口的迹象,赶紧道:“只五万步骑兵。今年秋上,北戎草原遭了大范围畜瘟,牛羊病死无数,他们即使能熬过寒冬,也难熬明年青黄不接的春季,所以那些强盗就打咱们南平的主意,发起罕见的叩关冬战。”
常思过又问道:“五万北戎步骑兵,常规是有多少炼体士随军?”
安学伦想了想道:“百五十人左右,战时能达到二百人,再多就不大可能了。”
常思过诧异:“为什么不能再多?”
发动战争,不是实力越强越好吗?
安学伦瞥了一眼,见黑娃似乎是真不懂,解释道:“隆冬时节,大军出动各种不便,人吃马嚼的,北戎人发动的这场战争,持续不了多久,能够击破沧河以北的四荒城和东固城,抓获大批俘虏,便有了与南平做‘买卖’的资本。炼体士代表各宗门和部族利益,派出人太多,到时狼多肉少,他们不便分脏。”
“哦。”
常思过懂了,做买卖的道理他懂,再问道:“那咱们破贼军和四荒城守军,又有多少随军炼体士?”
“破贼军有三十多修者,四荒城稍多一些,差不多五十余,加起来不到百人,但是四荒城有巨臂排弩守城,北戎炼体士不可能拼着折损太过,帮骑卒攻城,所以短时间内,北戎人还攻不破四荒城。”
常思过索性问出心中疑惑:“北戎既然有五万步骑,怎么不一开始就把破贼军给围困歼灭在城外?还给撤退到城内的机会?”
安学伦摇头:“北戎各部族之间也有利益牵扯,他们当晚偷营只出动两万人马,或许,他们是打的让四荒城出兵救援的主意,谁知道呢?呵,反正破贼军都是些后娘养的,即使全部抓获,也榨不出多少油水,四荒城根本不会在意破贼军士卒的死活,那些老爷的命才值钱。”
语气中很有些愤懑和无奈。
常思过奇怪地看了安学伦一眼,四荒城的老爷们不把贼配军当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日常最危险的巡边,还有屯田耕种,都是城外破贼军一手包办,又问道:
“四荒城外,北戎军扎营离城多远?具体的势力划分麻烦老哥多讲讲。”
安学伦笑道:“正要告诉老弟。”
顺手折一根灌木枝条,就着雪地,画出四荒城的大致轮廓形状,把东西南北又画了一些代表帐篷的圆圈,道:“北戎军主要集中在南、东、西三面,扎营离城约十里,北面只有三百顶帐篷聚扎,这是他们的一贯伎俩,兵法上叫围三阙一,被他们搞得不伦不类的。”
“离城三五里一带,有北戎步卒骑卒交叉巡探,按他们以往做法,每队骑哨探会有一名炼体士跟着,防止城内修者用绳索攀出城外,击杀哨探,或者潜出去送信。”
“但是他们也有弱点,就是各部族互不统属,甚至有些部族还有世仇,相互间的帐篷会离得有些远,在北方聚扎的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