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三月底,孟蓁收到了苏慎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宁海县的一封喜报。
与这封喜报一起送到苏家的,还有苏慎亲笔写的一封长信。
“二甲第九名!天,阿慎考的这么好!”看到喜报,郝梦云不由惊呼出声。
“还有更好的呢,戚公子考了二甲第六名,李公子直接被陛下点了一个探花郎。”
郝梦云双眼圆瞪,“李公子都已经是秦王世子了,他怎么还跑去考进士啊?”
孟蓁微微摇头,“阿慎没说。”
虽然苏慎没说,但孟蓁其实能够猜出一点儿。
之前苏慎写回来的那些信件,偶尔也会提及李正善母子的一些近况。
这对母子身份上虽然是秦王妃、秦王世子,在京中地位极高,但背后说他们坏话的却也不少。
他们之前在宁海县生活的那段经历,成了别人鄙夷他们的最佳抓手。
什么“泥腿子”“乡巴佬”“走了狗屎运”“山鸡突然变凤凰”
这些人不敢当面得罪秦王一家,却敢因为羡慕嫉妒恨背后嚼舌。
就算秦王再怎么宠爱王妃,皇帝陛下再怎么看重李正善这个秦王独子,京中也还是有很多权贵子弟看不起李正善这么一个在山沟沟里生活了十多年的所谓“泥腿子”。
被锦绣膏粱围绕着成长起来的这些世家子弟,心中的那股子优越感,让他们根本不屑于与李正善真心相交。
再有就是那些羡慕、嫉妒李正善一朝之间平步青云的所谓“才子”,他们疯狂嫉妒李正善身份上的巨大转变,但他们却又不能把自己的这份嫉妒宣之于口。
于是他们开始攻讦李正善是个“绣花枕头”,开始一厢情愿的鄙视李正善“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这样被人诋毁,李正善要是还能默默忍让,那他就也不是苏慎熟识的那个李正善了。
除了毫不客气的当面嘲讽回去,李正善当然也想拿出实际行动,狠狠回击那些或是当面或是背后对他明嘲暗讽的人。
是以,他会参加春闱,对苏慎和孟蓁来说还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意外的事。
“阿慎在信里说,陛下在给三鼎甲排名的时候,曾经大赞李公子有状元之才,还说自己之所以点了他做探花郎,是因为他俊美出尘、且尚未婚配。”
一边说着,孟蓁一边把信纸递到郝梦云面前,示意她看苏慎那明显有些歪斜的一行字迹。
郝梦云啧啧称奇,她对孟蓁道:“能被皇帝用这种方式催婚,李公子深得帝心的传言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孟蓁笑而不语。
李正善他爹那可是皇帝手中最利的一把刀、最硬的一面盾,他既不争权也不夺利,平生所想除了宠爱妻子就是相助兄弟。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不以名利为念的人,皇帝用着放心,自然就也不会吝啬给予他们一家超然的地位、较多的信任。
“陈公子和沈公子也考中了,沈公子二甲第十九名,陈公子二甲第二十六名。”
“哎呦。陈公子居然在发榜当日就定下亲事了,他遭遇了传说当中的榜下捉婿!”
孟蓁一边看信一边把内容说给郝梦云听,听的郝梦云都想凑过来和孟蓁一起看信了。
不过考虑到苏慎总是会写一些比较让人肉麻的话在信上,郝梦云到底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这份好奇。
她问孟蓁,“他定了谁家的姑娘?这么快就定亲,他不会都没有提前打听一下人家姑娘吧?”
陈家宝的性子郝梦云多少知道一点儿,她还真有些担心这傻小子会稀里糊涂把自己卖给别人。
“说是陛下的堂弟新平郡王的女儿惠安县主,阿慎说这姑娘的娘,新平郡王妃跟秦王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淘,两人关系极好。”
郝梦云很是顺理成章的猜测了一下,“难道是秦王妃给陈公子保的媒?”
“那倒不是,是新平郡王妃自己先看中的陈公子。”
据苏慎说,陈家宝曾在入京之初救过新平郡王妃的奶娘一命。
这老嬷嬷打从新平郡王妃降生就一直在新平郡王妃身边伺候,战乱期间更是几度豁出命去保护新平郡王妃和她的两个孩子。
而且她的两个儿子,全部都在战乱年间为了保护主子落下了满身的伤。
这样的一个人,身份上她虽然仍旧是新平郡王府的一个下人,但她在新平郡王妃的心中,却与她的亲人没什么两样。
陈家宝在入京之初,因为好奇心没少和沈峰、戚裕安、严振武一起出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奋不顾身救了差点儿被惊马踩踏的新平郡王妃的乳娘。
那老嬷嬷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那家首饰铺子门口的新平郡王妃,是从严振武责怪陈家宝莽撞的言辞里,得知了陈家宝是赴京赶考的学子之一。
而且她们还听到了陈家宝一脸憨厚的对严振武道:“我这不是怕您来不及出手嘛。反正现在离着考试开始还有好几个月,我就算受点儿小伤,养养之后也还是能够继续参加考试的。反倒是那位大娘,她年纪那么大,万一被惊马踩上一脚”
陈家宝生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人品又总是噼里啪啦各种闪光,是以在瘦身成功之后,这小子倒是挺有丈母娘缘儿的。
只是再怎么有丈母娘缘儿,陈家宝也不会脑洞大到认为自己身在京城也能继续吃香。
要知道他可只是宁海县一名普通乡绅的儿子,在权贵遍地走、官员多如狗的京畿重地,他卑微渺小的简直就是一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