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个由头躲了出去,再回来时,他四姐都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硬邦邦的小小尸体。
偏他奶奶、爹娘,谁都没有想过要处罚他这个杀人凶手,他们想的,就只有如何把这事儿遮掩过去。
“这死丫头赶着投胎也不知挑个好点儿的日子,这都大年下了,可真是白白添了晦气!”这是身为她亲奶的老太太骂骂咧咧说出来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三丫儿的亲事,可不能让未来亲家知道了咱家的这桩糟心事儿。”这是身为她亲爹的当家男人一脸阴沉说出来的。
“那、那四丫儿的丧事”这是身为她亲娘的中年女人唯唯诺诺说出来的。
“丧事什么丧事?她一个赔钱货也配办丧事!”老太太横眉立目,一锤定音,“直接拿床破席子卷了扔出去!”
中年女人没再开口,就只坐在地上不停抹泪。
中年男人则是“嗯”了一声之后就又开始不断抱怨,“我就说尽早把她卖了吧?你们非说年纪太小,卖不上好价钱。现在好了吧?白送都没人要了。”
老太太也是心疼到不行,“谁能想到她轻轻一碰就直接死了?庄稼人哪个不是打小儿一直摔打到大,偏偏就她这样娇贵!”
早知道,她还不如听自己儿子的,直接把这死丫头早点儿发卖出去。
三个人自顾自说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家里仅剩的一个姑娘,此时正满脸惊恐、满眼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们为何能够如此冷血、如此狠心、如此偏心。
她的亲妹妹被她的亲弟弟砸死了,可她的亲奶、亲爹、亲娘却半句也没有责怪她的弟弟,反而还怪罪起了她那可怜的妹妹。
小姑娘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在他们的这个家里,女孩子到底是怎样一种可悲可怜、无足轻重的存在。
这姑娘正是他们想要说给郭杨做媳妇儿的那个三丫,虽说两家不在一个村子,但郭家这几年来的巨大变化,这家人却也有所耳闻。
能把姑娘嫁进郭家,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大好事儿。
郭家有三十多亩田,虽然多数是中田、少数是下田,但中田和下田那也是已经养好了的正经田地啊!
有了这三十多亩田,郭家只要不是遇到灾年,一家子就已经再也不必为了吃饭穿衣犯愁了。
再加上郭家人口简单,郭杨又是个能文能武、勤快肯干的好小伙子,最重要的是郭杨还在县城的铺子里头给人做伙计,活计清闲又体面不说,以后还有很大机会成为账房或者掌柜。
这一家子想得很美,在他们看来,郭家只有郭杨一个儿子,那么只要郭杏儿嫁了出去,郭家就几乎可以说是他们闺女的天下了。
只要他们闺女给生了儿子,那么他们就也有了底气撺掇闺女掌握郭家的经济大权。
而只要他们闺女掌握了郭家的经济大权,那么郭家的东西岂不是就也成了他们一家的东西?
至于郭杨,这小伙子既然勤快能干,那么以后老丈人家找他帮忙种个地啥的,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再有就是,等到他真的在县城做了掌柜或者账房,那他们岂不是就可以借着郭杨的关系,把自家的宝贝疙瘩也给送去县城做事?
虽然这仨人谁都没有明说,但他们心里其实全都有数。
他们知道自家的宝贝疙瘩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早早就已经在为自家的这个宝贝疙瘩谋算退路。
他们甚至想过要把三丫和四丫送去县城给人做妾,然而让他们既愤怒又遗憾的是,这俩姑娘根本就入不了县城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少爷们的眼。
因为长期吃不饱穿不暖,这俩姑娘个个都是一副风吹就倒的小身板儿,再加上长期干活儿,俩人的皮肤也着实粗糙。
兼之她们的父母也都不是什么长相出色的人,所以这俩姑娘根本就没有给人做妾的本钱。
这也是为什么这家人,会转而图谋起了村里那些家境很好的年轻小伙儿。
他们在郭杨之前,其实也曾盯上过几个在他们看来比较合适的人,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他家结亲。
矮矮的篱笆墙根本就挡不住村里左邻右舍的眼,所以他们家的那些乌糟事儿,别人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能问出个**不离十。
乡下人家娶媳妇儿,只要娶回来了,那这媳妇儿可就彻底是自己家的一份子了,娘家这种东西,那是肯定要排在婆家后头的。
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女人就算嫁在同村,婚后要回娘家都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那些嫁去其他村子的。
肯让你隔几个月,赶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一次娘家,这都已经是百里挑一、通情达理的好婆婆了。
换了那惯爱磋磨儿媳妇的,搞不好一两年、三四年都不会放你回去娘家。
可就算是遇到这样的婆婆,儿媳妇也依然还是只能默默受着。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谁家又会愿意娶进门一个注定会偏帮娘家的儿媳妇呢?
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谁家也不会自找麻烦,给自己弄那么一个注定麻烦多多的亲家。
所以虽然他们家的三闺女确实勤快能干、性情温顺,是许多未来婆婆眼里的上佳儿媳人选,但那些他们看中的人家,却还是一个都没有看中他们一家。
无他,人家就是单纯的不想未来麻烦不断。
屡次碰壁,这一家子也多少意识到了一点儿原因所在,甚至他们村子的很多好事之人,还会故意对着他们一家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