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差不多该做饭了,我在厨房刮土豆皮,已经洗好了大白菜,从阳台外拿了一小块肉。
那时候的冬天比较冷,过年前后排队用票买的的年货鱼、肉、猪头、猪蹄等都可以放在北阳台外挂的铁箱子里,是个天然冰箱。
晚上准备炖个土豆,炖个大白菜,那个年代冬天也没啥菜,就是大白菜、土豆、洋葱,大葱。
就是大白菜也是凭票供应,每年排队买大白菜也是北方城市一景,大白菜堆得跟小山似的。
听见大门响了,开锁声,感觉还没到妈妈下班的时间,“是小溪回来了吗?”我在厨房问。
换鞋的声音,没回答我。我放下土豆,从坐的小板凳上站起身来,刚走两步,想出去看看。
父亲出现在厨房门口,风尘仆仆的脸,胡子拉碴,刚摘下帽子,头发也长了很多。
“爸,您,您回来了?”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心里已经有些盼着父亲回来,但父亲真的回来了,我感到心里马上有了负担,陡然来了很多压力。
“伤口长得怎么样了?”父亲温声问道。
边问边搬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要看我的头。
“好了爸,都好了。痂都掉了。”我一边汇报一边顺从地转过身去。
父亲细心地用手拨开遮盖着伤口的头发,又打开灯,仔细俯身看着,“长得不错,疤不大。”
父亲感觉很高兴,舒了口气,又问:“你在干嘛呢?”
“我在准备晚饭,妈和小溪回来可以吃现成的。”
“哦?不错啊,有进步嘛。这些日子看样有些转变啊。”父亲表扬我。
“我这些日子已经做了好多天了,学着做。”听到父亲表扬,我也很开心。
毕竟父亲以前很少夸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批评,一边批着还会一边说“批评你就是就是帮助你!”。
“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吧?”父亲脱下大衣和外套又问。
“爸,你刚出差回来,一路辛苦,你休息会吧,我做就行了。”我赶紧表态。
“那好,晚上也尝尝儿子做的饭。”父亲乐呵呵地回屋了,隐约听到茶杯和找茶叶盒的声。
我又放下刚拿起来的土豆,走到父亲房间,“爸,我刚烧的开水,我给您沏茶吧,”说着,我从父亲手里拿过茶杯,父亲打开茶叶盒,倒了一些在手里,颠颠,就揪了一点放回茶叶盒。
“行了,就泡这么多吧。”父亲看着我端走茶杯,在身后还担心着,“小心开水啊,别烫着。”
“好嘞爸,没事。”
我把开水倒进茶杯里,看飘起来一些小渣子,就吹了吹,往水池里倒出些水,茶叶渣子叶随着流出去了。
这又重新沏满,端了过去。父亲坐在他房间的连体沙发上,那是去年春节联欢晚会,我“葛优瘫”的沙发。
看样父亲也很疲惫,半躺在沙发后背上,闭着眼。
我轻轻地把茶杯放下,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感觉今天做晚饭格外用心,也感觉有些紧张,炖大白菜居然忘了放盐,出锅的时候幸亏尝了尝,避免了小溪又挤眉弄眼嘲弄我。
我在厨房忙着,两个菜都做好了,妈妈和小溪还没回来,就先关了火,热在锅里。把馒头也放蒸锅里准备热一下。
妈妈喜欢喝稀饭,尤其是玉米面粥,我又准备烧一锅稀饭。
门外响起小溪的声音,好像是跟妈妈一起回来了。
小溪也放假了,今天去了同学家一起学织毛衣。
门开了,妈妈看到了父亲的鞋和挂在走廊衣服挂上的大衣和帽子,“老梅?海超,你爸回来了吗?”
我从厨房迎出来,总食指竖在嘴边小声说,“对啊妈,我爸回来了,正迷糊呢,好像挺累。”
“哦,去了这么多天,奔波了好几个地方,肯定挺累的。”
妈妈脱了外套,换了鞋进了自己房间,父亲还没发现妈妈和小溪进屋。轻微地打着鼾。
妈妈摸了摸茶几上的水杯,端起来给我,“已经凉了,给你爸换了热的。”
我端了茶杯去了厨房,小溪在门外,小声问,“爸爸回来了?”
“对啊,爸回来了。”
“你小心了,”小溪又在挤着眼。
气得我狠狠瞪了她一眼,顾忌父亲在打盹,我也没说什么。
尽管不愿意看小溪提醒的样子,但心里也是发毛,确实没有底。
“加个菜吧,你爸刚回来。出去了那么多日子,很辛苦。”妈妈走进厨房说。
那时的条件有限,还真没有太多选择。妈妈沉思了一会,高兴地说,“对了,我刚打的猪蹄冻,准备过年吃的,正好尝尝怎么样。”
“还省了事了,”妈妈一边从阳台外面往里端一个搪瓷脸盆,一边念叨着。
脸盆就是那种大红牡丹花的,带着绿叶,家家户户都有的。妈妈特别喜欢花,尤其是大红的牡丹。
妈妈说,看着就喜庆。
“再热点即墨老酒吧,让你爸喝点暖暖身子。”妈妈又在琢磨着。
妈妈一边忙着,一边嘱咐我,“海超,你头也好了,你爸也回来了,肯定会找你谈谈。”
“哦,知道,”我点着头。
“不管你爸说什么,别顶嘴。好好听着,这次你爸没说你,光是担心了。知道吗。”
“知道,妈,放心吧,”该来的终要来,妈妈的话也验证了我一直的猜测。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以后就懂了。父母也不愿意说你。批你,都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