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却不急着开口,只是说“血也能验出来吗?人不是我杀的……官府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

姜芜正要开口,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略微嘶哑的男声“对尸体施以如此暴行,官府不该抓你?”

姜芜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傅珩正负手走近,她站起来,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牢房里光线昏暗,可那双眼睛却让她心头一惊,仿佛冰棱在他眼底破开了似的,他还是那身暗红色飞鱼服,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眼生的下属。

摊主此时却已经不再哭了,他破罐子破摔一般仰躺在地上,喃喃道“不愧是你们锦衣卫,权贵人家做出何等肮脏事都无动于衷,我这样的穷苦人家,就连砍了具尸体都要被官府问斩。”

这……瞧着像是有隐情。

摊主说“昨天夜里,我在巷子里看见尸体,本想报官,可我看见那姑娘周身上下好东西并不少,瞧着像是个有钱人。”

他望向傅珩,目光中带着点森寒的恶意“您是锦衣卫大人,哪懂我们穷苦人家的难处,我是个屠户,但是种猪越来越贵,生意又不好做,前段时间有个婆娘跑我摊子上污蔑我,说我卖的肉不新鲜,我生意更坏了。”

“都怪你们这些有钱人…怪那个臭婆娘,都是她害得我。”

在那个森寒的夜晚,月亮也悄悄躲进了树林里,屠户拖着尸体,嘴里念叨着“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他把尸体拖上了板车,尸体下面是新鲜的猪肉,回到家里,他来到平常杀猪的小院子里,吭哧吭哧干起了活,缠绵病榻的妻子脸色青黄的披着衣服问他: “你在干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说“干活。”

妻子没有多问,困倦的拖着病体回去躺着了。

他把大腿留在了家里,两条小腿拿去卖了,最后他想了想,只给一条剥了皮。

摊主满脸的泪,他说“你们富贵人家,生来就金贵,我女儿死了那么久,有谁管过吗?我想给她讨回公道,有人理会吗?!”

姜芜的目光凝涩了一瞬,“你也有个女儿?”

“是啊,我女儿和你一般年纪,可就在去年,她被平王府上的管家看中了,被抓到了平王府上,不过几天时间便不成人样,送回来之后立马咽了气,你们现在在给那个死了的姑娘讨公道,那我的女儿呢!”

傅珩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姜芜轻轻拽了拽他腰侧衣摆,小声问他“平王是?”

傅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悠悠放到了她的那只手上。

姜芜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撇了撇嘴悻悻收回了手。

摊主已经极快收敛好了情绪,“我承认,我是将尸体砍了之后拿去卖了,但是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人不是我杀的。”

姜芜急忙问道“你看见尸体是什么时辰?当时旁边可有什么物件?”

“卯时,她就躺在那里,旁边有一个纸篓,胸口上一团血迹。”

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多,现在是昼短夜长的冬天,的确是很多屠户之类开始劳作的时间了。

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摊主忽然说:“我是不是会死?”

语罢,没等到回答,他便摇了摇头说“死了就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

等他们又回到大堂的时候,李卓已经来了,这毕竟是北镇抚司,他不敢在这里冒犯,可是堂前跪着的两个女人都是他的侍妾。

只见李卓同样跪着,说话时腰杆却比她们两个硬了不少,“不知我的二位侍妾犯了什么罪,竟让傅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傅珩指了指堂下二人“这两位皆有杀人嫌疑,按律当关押审问。”

李卓瞪大了眼睛,直呼冤枉“大人说的可是我家女儿的事?那事我家已经查清楚了,是意外而死。”

他低垂着眼,“方才审问过家丁,家丁终于肯坦白,是我家姑娘的贴身丫鬟,因为前日被娇娇斥责,所以怀恨在心,趁着娇娇出门在外,尾随并…刺死了娇娇。”

容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枕边人,她喃喃道“你…死的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李卓却并未看她,只是朝着傅珩一拱手“本是内宅丑事,给大人添麻烦了,改日必定登门赔罪。”

说着,两名家丁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上来了,姜芜定睛一瞧,是个小姑娘,穿戴比较普通,小姑娘一跪下来就哭嚎道“是我对不起小姐……是我杀了小姐……”

容姨娘目瞪口呆,身体都有些轻轻战栗“春华?”

她看看春华,又看了看坦然自若的李卓,心里凉了半截——春华是她的亲信,跟娇娇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对娇娇起了杀心?

可看老爷的意思,凶手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看着春华,不知不觉又淌下了眼泪“春华……”

春华和娇娇一般年纪,恐怕在府里的时候就被严刑拷打了 一番,已经鼻青脸肿,现在在公堂上又磕了许多响头,额头上血肉模糊。

“我对不起小姐,我对不起小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春华哭的凄凄惨惨,姜芜在旁边越瞧越不对劲。

姜芜问春华“你若真是凶手,那凶器在哪?又是如何抛尸?可有交通工具?”

春华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姜芜。

旁边的李卓一手握拳,放在轻咳。

——说时迟那时快,春华忽然大喊一声“我对不起小姐!”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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