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卢纶对面的是一位面容枯槁的年轻人,他双眼窝深,看上去很没精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破旧不堪。
但是卢纶却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他率先说道:“久仰大名。”
有诗鬼治称的年轻人随意的拱了拱手却并没有搭话,意思是自己听见了。
李贺没挥笔写诗,卢纶也不着急,而是和他聊上了天。
“李兄身体如何?”
“大夫说没几年活头了。”
“这……抱歉。”
“没关系,早就看淡了。”
“恕在下直言,既然李兄连生死都看淡了,为何还要来这里参加这个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诗会呢?”
“之前有人笑我,命运多舛时运不济。长得还是一副死鬼样,肯定活不了多久,是个短命鬼,他们说的对。”李贺答非所问道。
他继续说道:“然后我就问啊,那怎么样才能活下去?他们告诉我,像诗仙太白一样洒脱,超然物外,没准可以多活几年,就算多活不了几年,至少死的时候可能不会太难过。”
“但是我做不到啊…于是就想来看看那位诗仙是怎么活的。”
李贺咧嘴笑了笑,他们二人所处的位置灯光不算很好,他这么一笑起来显得十分恐怖,“不聊了,有灵感了,卢大人可千万别让我啊。”
卢纶一身青衫风度翩翩,和李贺的邋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卢纶笑着提起笔,“我让李兄,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为了我家将军,我可得全力以赴。”
楼上。
安禄山神色紧张的看着卢纶那边,看到他们终于提笔后松了口气,转身对着唐玄宗说道。
“陛下你输了,他们两个开始动笔了。”
然后安禄山就走到了赌桌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桌子上的银子全都扫到了自己口袋里。
卢纶其实还想再说几句话和这位扬名已久的诗鬼套套近乎,但是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安禄山那要杀人的眼光,立刻就低头开始提笔了。
唐玄宗一脸后悔,“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多带点银子了,郭将军,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郭子仪一脸无奈,“陛下,末将一年的俸禄就那么点。”
那些大儒都哈哈大笑,“陛下,郭将军给您出生入死,俸禄就那么点,还不如那些朝中蛀虫一天赚的多啊!”
唐玄宗嗯了一声也不反驳,“国库有些空虚了。”
楼下。
很多人都已经分出了胜负,有人不断的把下面的诗一一呈上来,说这是谁的这是谁的,那些大儒看了一眼,一人无奈的说道。
“这不就是两坨狗屎放在我面前,让我闻闻哪个比较香吗?”
纳兰老先生点点头说道:“多少年没见过写的如此委婉的……狗屎了。”
“你们来看看这首,我看不下去了,赶紧让他滚!”淳于老先生怒道。
几人闻言后纷纷凑了上去,看完之后全都爆笑如雷,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眼泪,“好…好一首别开生面的打油诗,老子的孙子写的都比他好,安将军,你这叫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安禄山过去看了一眼,顿时猛吸一口冷气,好家伙,此诗竟恐怖如斯!
安禄山直接撕了那张纸,看了眼最后的落款,说道:“张霖林熠,张霖胜。”
作为第一个被评判出结果的人,张霖明显很高兴,对着身边那些祝贺的人一一回应,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安禄山揉了揉眉心,“真是辛苦几位老先生了。”
这些大儒自然不是安禄山请过来的,他既不认识也没门路,他们都是听说了李白的名号过来的,一上来就自报名号,李白就直接把他们安排在了顶楼,至于那些原来安禄山找来的评判家?被那些大儒吓跑了。
此时,那些较为出名的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递上诗作。
李贺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笑着说道:“江山美人,陛下的命题出的好啊。”
卢纶苦笑一声,“我这个光棍汉怎么写美人,幸好去过几次边塞,见过大好河山。”
李贺难得开玩笑道:“楼上不就有一位美人吗?卢大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卢纶一愣,一拍脑门,“忘了!”
备受瞩目的王维那边。
他抽签抽到的是一位籍籍无名的小辈,见到他就结巴的说不出话,王维一直笑着安慰他,最终也是写出了一首完整的诗,但是却和江山美人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字里行间全都是对当朝右相王维的敬佩之情。
安禄山伸了个懒腰,说道:“还有最后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安禄山余光中瞥到了一个人,顿时一愣,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然后安禄山往下撇了撇,是她没错了,那日女扮男装的沈……沈什么玩意来着?忘了,不过她怎么在这里?
他又看到了坐在二楼独酌的李白,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上次在洛阳的时候她爹好像也是李白的铁杆粉丝来着?一家崇拜同一个人,也是够难得了。
“老王!我在这呢!”李白突然对着楼下喊道。
而楼下一人听到后往上一瞧,正好看到了李白,笑道:“来了!”
李白和王昌龄勾肩搭背,“咋样啊,你抽到谁了?”
王昌龄摆摆手,“都是一些小辈,赢了也不光彩,我倒是很想抽到你啊,好看看咱俩差距有多大了。”
李白笑道:“越来越远喽。”
“狗屁!”王昌龄笑骂道。
李白往楼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