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听了就向后退一步,硬是行了一礼,道;“夫人,小王受命为北京留守,河北两路安抚制置使,兵马都总管,本来以为,一进河北,就会有义军来附,就会让百姓归心,但是现在看来,百姓饥塞交加,根本无法接纳王师,而河北诸路义军的数目远不如盗匪更多,金人和刘豫伪兵,四下横行,势力庞大,小王过河之后,何去何从,都不能自己,夫人纵横两河,名震一山,令尊夫又是忠义之士,夫人一定也会心念大宋,守忠知义,小王这里,就想请夫人教小王,当向何方!”
傅红凝神思忖片刻,道:“不知道千岁手里,握有多少人马?”
“三千。”赵榛据实以告:“只有三千,其中马军五百。”
傅红有些吃惊的看着赵榛,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出呼她的意料之外了。
“嗯……不知信王想要向何方进兵呢?”
马扩替赵榛开口道:“我们本义是招募河北义军,等到兵马强盛之后,向大名府进兵,进剿刘豫,但是……现在我们的人马太少,又无处招募人马,因此何去何从,正是无绪之处。”
岳阳这会想要折服傅红,就道:“大王,莫不如先取开德府为家,有了地盘之后,就有了养兵之资,然后立起招兵旗,何愁没有人马啊。”
傅红淡笑摇头,赵榛看在眼里,就道:“夫人以为如何?”
傅红也不客气,就道;“开德府已经被金兵给扫荡的荒败了,当此应春之时,连粮种子都被金兵抢光了,整个一府,没有只怕都找不出一户能有余粮种地的人家了,就算是你们能顺利的占领开德府,竖起了招兵旗,你们拿什么来养这些兵啊?”
赵榛脸色微变,岳阳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还想说什么,却是无处开口,马扩就道:“那依夫人当如何呢?”
傅红道:“大唐虽是末年,藩镇林立,仍有精兵十余万,黄巢不过一个商贩,中原立足尚却不能,无一州一府之地养兵,为何却能进袭长安,僭立一国?不过就是八个字‘游而不定,击而必需。’信王此时只有三千人马,就当如此,只要没有人抓得住,那河北两路,尽可来往,有道是‘来时一阵风,去时影无踪。’只要打出名气来了,自然有人投军,信王那时选精而壮,聚起一路强军何足道哉啊。”
岳阳不以为然的道:“那样下来,终究还是一路游寇,又怎么能成大气候。”
傅红看马扩和闻达也是面色有异,只有赵榛仍是全神贯注的听着,不由得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自古以来,君王也罢,霸主也好,他们想要生存,先要有一镇精兵,然后就是金银粮食,刘豫妄想称帝,岂能看着河北变成荒芜之地?在他掌权之后,必然会保商兴农,最少也要让他的兵马能吃上饭,而金人在我宋地立帝,不是想让谁找替大宋,而是找一个人给他们当一个屏障,刘豫想要好好的当这个皇帝,就要让金人知道,他是有价值的,那就要不停的向黄河以南进兵,河北粮少,他养不了那么多的兵,只能保障他向南方进袭的基本兵力,后方只有重要的区域才能安排重兵力防守,信王只要把他的兵力给调动起来,在游击之中把他的兵力打掉,就能顺利的拿下一镇,那时养兵聚将,还不容易吗。”
赵榛听得豁然开朗,不由得击掌道:“夫人果然了得!”
傅红平和的一笑道:“小妇人胡言乱道,还请大王不要笑话才是。”
赵榛连忙道:“不瞒夫人,在您来之前,我已经打了退堂鼓,想要回兵黄河以南,到京东路去和刘豫的人马交战了,现在听了您的话,却是坚定了留下的信念了。”说到这里,赵榛郑重的起身,就向傅红道:“小王这里向夫人说一句不当说的话,请夫人留下,就统军马,却勿相弃!”说着一躬到地,弯腰作礼。
马扩、闻达二人也都起身道:“还请夫人留下,助我家大王破胡击匪,一整河北!”说完两个人也都伏身为礼,岳阳虽然心中不满,但这个时候也不好不合群,只能也施了一礼。
傅红连忙扶起赵榛道:“大王折杀小妇人了,自古以来,未闻有女子掌一军的道理,李陵有言‘军中有女气难扬’小妇人不过胡说几句,怎么能当得起这样的得任啊。”
赵榛略有激动的道:“夫人,我大宋开国以来,女子为帅,屡见不鲜,太祖朝的郑王妃,太宗朝的杨令婆,真宗朝的高王女,仁宗朝的浑天侯,他们无不是我大宋架海金梁一般的存在,如何就说女子不能统军啊?小王幸免北去,现在处境,北上无力,南下无门,身边虽有忠勇之士,却缺少卫青、霍去病这样破胡之能士,夫人有大才,在这乱世之中,若只是存于闺房,相夫教子,那赵榛也不敢就来相劝,但是尊夫死于胡贼之手,您就不想要报仇吗?”
傅红被赵榛说得心动,但是仍不松口中,马扩这个时候道:“马夫人,你只所以不愿意留下,是因为尊夫吧?”
赵榛有些奇怪的向马扩看去,马扩就解释道:“陈遘与李若水先生交好,他们对招安绿林都持反对意见,当初陈元帅在河北实在没有可用之兵,这才不得不招降了马寨主的人马,可是在对金人交战的时候,陈元帅故意让马寨主的人马做炮灰,这才害死了马寨主。”
赵榛这才恍然,又向着傅红看去,果然见她红了眼睛,知道心结就在这里,于是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