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六包上好的龙井,连笔墨纸砚,陶壶长登,桌椅茶碗,都被一股脑儿地丢进了乾坤袋。除了一间空落落的小木屋,方朔把能带上的全都给带上了。
天大亮,带着自己全部的家当,坐上马车,方朔又踏上了旅途。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驾着马车,方朔又来到了煮水楼。
少了何颜在耳旁吵闹,也没有碰上神秘古怪的古彦,方朔顺利地打完了酒,买好了饭菜,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普通。
把还热腾腾的饭菜放进乾坤袋,把两坛好酒随便地搁在车厢里,懒洋洋地躺在车上,由着马儿自己缓缓前行,方朔睁眼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真是无聊至极。
而此时,玄岳山上的一老一少,倒是正热闹。
“师父,这句‘神宿北斗雨化得命’,还有‘周窍十万壬癸沁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何颜揪着头发虚弱地问老道说。
李老道一边儿喝酒,一边儿抚须,歪着脑袋说道:“先走肺脉,再走心脉。大赫,天突,俞府,或中,额,总之走个北斗状的路子。须壬癸两个时辰,打坐炼气,对了,就得这个时候,还要等到下雨的日子再修炼。嗯,没错。”
何颜一脸惊愕,苦着脸道:“师父,您也太不靠谱了。这都第几种说法了。您上回还说,修炼《神武炼真》要脚踏天罡北斗,泡在寒潭里头。怎么今天又变了?”
李老道理所当然地说:“上一回说错了嘛,今天我又翻看了典籍,查证无误,这回肯定是错不了。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练。”
何颜哭诉道:“这几天,您是教了我一遍又一遍的《神武炼真》,可每一次教得都不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改动,都变出花样儿来了。还好我底子薄,道行浅,不然肯定要走火入魔。我看呐,您是真的不会《神武炼真》啊。”
“哎呀,老道我修的是道,又不是武,这《神武炼真》又说得云里雾里的,我是看不懂啊。”李老道拍着大腿无奈道。
“您要是不会,您早点儿说嘛。”何颜又哭诉道。
“当着朔小子的面儿,我说我不懂《神武炼真》,那不是丢我的脸面吗?那怎么成。”李老道瞪着眼睛叫道。
“那您就为了自己的面子,撒这么个谎?这不是坑我这个徒弟吗?再说了,方朔一回来,那不肯定穿帮了。如果兜不住,那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您还不如一开始就承认了算了。”往后一躺,何颜欲哭无泪道。
“你再信我一次嘛,这次肯定能成。”李老道说。
“都快没气儿了,不行了,顶不住了,我累了,练不动了。我看,还是等方朔回来了,研究研究再说吧。”何颜一边说着,一边翻过身,用手抓着地,奋力地往屋那边儿爬着。
“你这孩子怎可半途而废,有老道在,保管你死不了。起来,接着练呐。你说说看,后头的经文咱不管,《神武炼真》上就这几句话,老道我就不信,我解不出。”李老道说得豪气干云。
何颜气若游丝地道:“废就废了吧,我是的真不行了。师父,要不您先自己练着,等您成功,您再教我吧。”
李老道急了,边走边自夸地说:“你这不还是不信我吗?是,老道我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便了。可想当年,老道我也是风光无限呐。不知道有多少的年轻才俊要拜我为师,从山上,到山下,排队排老长了。你今天能得我指点,那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现在你居然还不乐意,你说你这不是犯傻吗?你,哎,你怎么了你。”
原来李老道这边儿说得是手舞足蹈,可何颜却是嘴里不断渗着血,进气多出气少了。
“嘿,怎么就快死了呢,你可别死啊,不然那朔小子可跟我没完。”说着,李老道一把抓起何颜后背的衣裳,往上一扔。
可怜何颜被李老道当作一块木板一抛,在空中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半空里。说来也怪,像风筝一样浮在半空,不见他往下掉。
李老道骂了一声说:“忒麻烦,你说你就做个富家公子多好,非要趟修行这条浑水。”
衣袖一挥,李老道在何颜几处穴窍和几条血脉上点了一通,就招手带着何颜进了屋子。
这边儿,方朔停下了马车,正打着盹儿,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下了车,方朔看了看四周,伸伸腰,自言自语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惊了一下。”
活动活动筋骨,方朔走了几步,来到马车旁的一条小溪边。看着溪水淌过山涧,流向远处,方朔用手捧起一把,看了两眼又洒回溪水里。正巧底下的鹅卵石被溪水冲刷得漂亮,引起了方朔的注意。方朔探出手抓起一把,摸起来,手上的鹅卵石圆润细腻,清凉舒爽。方朔高兴地采了几块较好的,揣进兜里带回车上。
拿着缰绳轻拍了几下马背,方朔驾着车继续赶回玄岳山。
还是由着马儿自己往前走,倚在车门上,方朔就拿起刚采的鹅卵石玩起抓沙包来,以此解闷儿。
一抛一抓一接,重复了几百上千次,方朔却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驶进人烟稀少的小道,方朔刚抛起一颗鹅卵石,就皱起眉头,“咚”的一声,任由鹅卵石打在木板上。
方朔沉声道:“两位,出来吧,别再躲了。你们说说看,跟了这么久了,累不累啊,要动手就赶紧的,我还得赶路呢。”
人影闪动,车前不远处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晚登门请方朔去豫州的蛮横高个子中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