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万般无奈地退出了房门。
孟占山的理由很充分,上级嘱咐要单线联系,不能有旁人。
其实上级嘱咐了个鬼。
上级怎么会想到他孟占山能缴获一部电台,更何况,就算缴获了电台,没有报务员,又能怎样?
众人刚刚退出,孟占山的脸色就变了。
浩二惊奇地发现,刚才还一脸镇定的孟长官,瞬间变得猴急,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房门刚刚关上,孟占山就迫不及待地拉浩二坐下,还递上一杯热茶。
“兄弟,眼前,可就是第二件了。”
一转眼,都成了兄弟了。
浩二点点头。
“兄弟!你的重机枪装的是呱呱叫,简直没治了!可你的老本行是报务员啊,对不对?所以我的第二件事,是想让你帮我联络联络,这你总不该拒绝吧。”孟占山拉了把凳子在浩二身边坐下,一脸的诚恳。
被夸奖了几句,浩二有点腼腆,点头道:“哈咿!”
孟占山喜上眉梢,举起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美的直咂吧嘴。
“可是,长官!你利用敌人的发报员和上级联系,这是极不成熟的表现!”
“噗!”
孟占山一口水喷在了电台桌上。
“嘿嘿!你小子,我,我不成熟,你成熟?……”孟占山满脸涨的通红,努力地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再说了,臭小子!谁说我要和上级联系。”
“难道,作为重要的电台,不是用来和上级联系的吗?”浩二不依不饶。
孟占山的脸刹那间憋成了猪肝色。
浩二终于明白,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他赶紧底下了头。
孟占山大喘了几口气,脸上才恢复了先前的自然。
嘿!这他娘的小鬼子,简直真诚的可爱,得!别吓找了小兄弟!
孟占山乐呵呵的拍拍浩二:
“嘿嘿,兄弟!和谁联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你来说是第二件事了,你说对不对?”
浩二拼命地点头。
“所以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
浩二连头都顾不上点了,麻利地开机,插上耳机,摆好发报键……
只几秒钟,一切都准备就绪。
浩二戴上耳机,右手激动得有点发抖的轻轻地搭在发报键上,屏声凝声,神情异常庄重地注视着孟占山。
“长官!通讯兵浩二准备完毕,请您指示!”
孟占山拿出一个小册子,还有一张蓝色的纸笺,“诺!这是密码本和联系方式,你是行家,应该知道怎么用吧。”
小册子是“三字经”,蓝色纸笺上写着一串数字。
那是上次和余波分手时他问余波要的,当时他把关所长赠的勃朗宁枪套送给了余波,并向余波讨要联络方式,余波一高兴,就给了他以上东西,笑着说:“保管好,孟大哥,我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一般开机。”
孟占山当时这个酸吶,他哪里有电台。
谁知老天保佑,这一转眼,他就有了……
“诺!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这第二件事能不能干成,就全看你了。”
“哈咿!长官!”
浩二是行家,他明白,那本书就是密码,潜伏人员一般都不用密码本,而是找一本常用的书,就算被发现了,敌方也无法确定,眼前的三字经显然就是如此。
浩二转动电台旋钮,按纸笺上的数字转换着频率。
他的手指开始颤动,电键在他手下发出滴滴“”的声音……
孟占山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浩二的手指。
滴滴滴滴……
一连呼叫了几遍,对方毫无反应。
浩二沮丧地望着孟占山,孟占山脸色阴霾,屋子里弥漫着失望的气息。
“长官,对方没开机。”浩二沮丧地摘下耳机。
“哦!那就撤了吧,明儿再说。”孟占山有气无力的蹦出了一句。
指示灯,就在这时,却突然亮了。
浩二大喜,戴上耳机,眯缝着双眼,仔细地聆听着滴答声。
不一会儿,滴答声结束,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浩二摘下耳机,将抄下的电码与书本比对后,将一份抄录好的电文递给了孟占山。
电文内容是:
——摩西摩西?
孟占山疑惑地看着浩二,一脸的蒙圈。
浩二却什么也没意识到,一脸的激动:
“报告长官!对方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报务员,手法利索,非常老练,简直比我还专业。”
“噢?”
“另外,长官,对方是个女人。”
“啊?你怎么知道?”孟占山愣愣地戳在那儿。
“嘻嘻,一个有经验的报务员,可以从对方的发报手法、击打节奏等方面,判断出对方是男是女,甚至能判断出对方的脾性。”
“噢!……”
“另外……她还是个间谍。”浩二的语气变得异常神秘。
“啊?”孟占山惊讶得像头顶响了个炸雷。
“她的发报速度非常快,讯号却飘忽不定,显然是为了防止侦听者抄收。”
孟占山傻了,他一直怀疑余波是个谍报人员,可从浩二嘴里得到确认,还是让他惊呆了。
她是个谍报人员,她的回电是:摩西摩西,孟占山虽然不知道摩西摩西是什么意思,却听得出那是日文。
难道?她是日本间谍?……
指示灯又亮了。
这一次,电文很中国化,十四个字:
——何年何月何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