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小子到底是人不是?嗯?这打仗邪乎,做人邪乎,做事也这么邪乎?……我的天呐,这可是高级红酒!哪来的?”
孟占山一笑:
“嘿嘿!缴获的!……他娘的,我还以为是鬼子的清酒呢。”
韩山河鄙夷道:
“切!不懂了吧,这可比清酒高级多了,我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喝上的,起码是个佐官。”
“嘿嘿,那团长大人,您看……这杀头的事?”
韩山河撬开酒瓶,美美的灌了一大口,然后就着米饭大嚼着牛肉罐头,嘴里喷出了一句:
“想得美!”
眼看韩山河大快朵颐,孟占山有点慌了:
“得!吃饱了,喝足了,您老人家照砍,回头我洗净脖子等着您成吗?……哎呦,您看,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分我一点,这砍头前也得喝一口断头酒不是?”
韩山河再也绷不住了,笑骂道:
“臭小子,真无赖!我他娘的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个你这么个主!唉……算啦!算啦!说一千道一万,你小子把仗打赢了,我受的气也值!
不过,你小子记住,你欠我一条命,再惹我生气老子随时拿过来!……”
“是是是……永志不忘!永志不忘!”
孟占山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逗得韩山河哈哈大笑。
孟占山一脸认真地道:
“我说团长,这回我可是真服了,被人拿枪指过头回过头又能去救人家,这肚量当真是世间少有,我孟占山把话撂这儿,今后我要是再对您不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嘿嘿,就是这!……”
韩山河没答话,递过酒瓶子,孟占山接住,大灌了一口,顿时一脸的陶醉,扭头把酒瓶子递向何长顺:
“何营长,来,也尝尝!”
何长顺哼了一声,黑着脸走到一边,接着啃他的玉米饼子。
韩山河见状,摇了摇头,把罐头盒又递给孟占山,孟占山接过,叉出一块大吃起来。
韩山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孟占山:
“哎?我说,不杀可以,不过你必须给老子讲清楚,鬼子的兵营怎么突然就炸起来了?你小子到底放了什么歪招?”
“嘿嘿,我发现鬼子的兵营后面堆着不少汽油桶,就让大虎和二虎顺着悬崖上的裂缝爬了过去,给鬼子来了一顿手榴弹雨。
唉……这俩兄弟,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们约好了在西胜沟汇合。”
韩山河砸吧了两下嘴,一脸的惊讶:
“啧啧……还真有你的,老孟!说实话,我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壮观的焰火呢,真他娘的痛快!”
“可惜呀,团长,到处都是火球,咱也看不清战果。”
韩山河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老部下,似乎颇有感悟:
“嗯,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虽然看起来有点愣,可打仗从不用蛮力,那楞也是在表面上的,实际上,你小子精着呢!
别的不说,就这战前侦察精的很,我都观察了那么久,咋就没发现有汽油桶呢?而且,我也没注意到那道裂缝!
你小子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嘿嘿,团长,您太抬举我了。”
“不!这战前侦察对一个指挥员来说至关重要,敌情我情,地形气候,能不能打,怎么打,必须心中有数。
你小子能够捕捉到别人发现不了的情况,并能迅速地加以利用,那是一种真功夫!
不过,我很想问一句,老孟,如果你没发现这些窍要,你还会打这一仗吗?……”
孟占山楞了一下,随即定定地望向韩山河:
“团长,不瞒您说,我老孟早就一根筋死定了,发现了要打,没发现也要打!
您可能会说,嘿!老孟,我刚表扬了你精,你咋就愣上了呢?
团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可是,只要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十匹马也拉不回!
这一次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同志们,我要是不替他们找回来,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一瞬间,韩山河愣在了那儿了,他举着酒瓶,默默地凝视着孟占山足足有一分钟,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充满了柔情。
他原本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精灵古怪,为人处世都异常另类的存在,可是现在,他觉得,他看错了。
这是个孤傲的家伙,但却重情重义,一旦成为朋友,足可以托负一生。
“嗨!……我说团长……”
孟占山忽然就有点激动,他一把拉住韩山河的手:
“我他娘的真浑!我怎么就会,怎么就会拿枪去指着您的头?……您是这么好个人,唉,真是的,我再次请求您原谅!”
“原谅啥?”韩山河眉毛一挑。
“嗨!就是我拿枪指着您的头啊!”
“你拿枪指过我的头吗?我咋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
孟占山愣了,他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