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后的赵庄,四下冒着黑烟,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简易的土胚房梁倒柱塌,四下里躺满了身穿黄色和灰色军装的尸体。
一段千疮百孔的断墙后,身穿黄呢军装的小林绕过尚在哔剥燃烧的梁柱,小心地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高桥大队的小林参谋,旁边的这位,我想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旁边的于长顺尴尬的叫了声:
“大队长!”
常大山一声不吭,连手也没动一下,显得很没风度,小林尴尬地缩回右手,露出一丝苦笑。
于长顺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队长,我归顺皇军也是没有办法啊!咱们四面被围,寡不敌众啊,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大队长!你待我不薄,所以我才冒死前来,希望大队长你能给大伙留条活路啊!”
常大山啍了一声,并不答话。
小林上前深鞫一躬:
“阁下!你们中国有句俗语,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一句更为贴切,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你们己经被皇军包围,内无粮弹,外无援兵,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那么,何不归顺皇军,做出理智的选择呢?”
“哎呀?你小子不简单吶,中国话说的不错,还知道这么多中国古语!”孟占山突然夸奖道。
眼见常大山开口,小林大喜过望:
“谢谢长官夸奖!不瞒长官说,战前我曾在贵国做过情报工作,所以对于中国,我还是很有感情的。”
“所以,你就用杀人放火来表达感情?”
小林的脸瞬间煞白,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口气缓和地说:
“阁下,做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况且,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建立共荣圈的,贵军已是山穷水尽,何必再打下去呢?请阁下三思。
我们的条件非常优厚,只要阁下放弃抵抗,一定会得到皇军的重用。”
“是啊!大队长!皇军己经许你平恋县警备司令,跟尹司令都平起平坐!”
常大山像没有听见于长顺的话一样,感慨地对小林说:
“我说!小林参谋,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们是斋藤联队的吧。”
“是!阁下!”小林诚实的回答。
“嗯,这几年,我们和你们没少交手啊,老实说,你们斋藤联队不错,不愧是甲种师团,战斗力颇为强悍,我们在土围子还有落凤坡都吃过你们的大亏。”
小林颇感意外:
“吶尼?……阁下也参加过土围子战斗吗?哎呀!那一战我也参加了,而且,我有幸成为少数幸存者之一……那一仗之后,中村君升任大队长,我来到高桥大队升任参谋……
说真的……那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斗了,连中村君都说,我们是大难不死。”
常大山点点头,笑道:
“小林,你恐怕不知道吧,战前我们还特地学了一句日语……旧欧洒息搭色八口搂仨那衣!吼辽欧优太撕撸!”
小林大惊,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那是‘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的意思。
可是长官,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非常遗憾,小林,在那场战斗中,这句日语根本不起作用,我们没能抓到一名俘虏!哈哈!”
说罢,常大山大笑起来。
小林也笑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常大山清了清嗓门,接着说:
“我可以告诉你,小林,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想抓几个日军俘虏,可遗憾的是,一直都没有抓到。
我们没有遇到一个向我们主动投降的日军,在这一点上,你们斋藤联队还是很让我佩服的。”
小林的眼睛闪闪发亮,显然被对方的坦诚所打动,他朗声道:
“阁下,你有所不知,我们斋藤联队的士兵都是来自九州或北海道,而且多是普通的矿工和渔民,那里环境艰苦,民风彪悍,所以自古以来,那里就是盛产优质士兵的地方。而我本人,正是来自北海道。”
“噢!……原来昰这样,我说,你们斋藤联队虽然可憎,可从军人的角度讲,你们还是很有骨气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们己经比有些中国军人强多了,他们有奶便是娘,连你们这些侵略者都不如。”
常大山的话严重刺伤了于长顺,这家伙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在一旁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可小林却像丝毫未察觉似的,依旧很认真地问常下,我却有一点不明……从土围子一战来看,贵军的战斗毅志丝毫也不比皇军差!……不光是我,连我们的中村队长都这样认为……可日至今日,贵军却发生了成建制投降的事情,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唉……”常大山长叹一声:“小林,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士兵成分问题情……你不知道,这帮投降的家伙,都是我在后来的作战中收降的伪军……这些家伙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背叛祖宗也行,给人家当狗都行。唉,总之,国之不幸啊!
不过,这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的一个战友一向都对兵源异常挑剔,专爱挑那些矿工和农民,我原先对此很是不解,认为他大矫情了,甚至把很多他看不上眼的家伙都收了下来。
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对的,这兵不在多而在精!
唉,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那个战友还是个高人啊!”
小林由衷地赞叹道,他一时竟忘记了此来的使命,他的思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