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出来,就远远望见师姐和十方站在前面。
凌峰虽是出家修道之人,但却并非不知男女私情,也早察觉出师姐对十方是青睐有加,此刻隐隐看到十方和丹杏孤男寡女,手手相握,凌峰也知道师姐脸皮极薄,如果此时自己上前,师姐可就下不来台了。
因而他隐于暗处,虽然十方对师姐说的什么,自己断断续续并没有听的真切,但却见师姐竟然痛哭失声,自然也猜到十有八九是十方觉得配不上师姐,因而出言拒绝。
凌峰心中也是一叹:“这可真是一场孽缘,师姐素来眼光极高,有多少高官显贵托关系找上龙虎山提亲,师兄弟们可都知道,向师叔求亲的人,差点都把龙虎山的山门挤破了,但无论什么公候世子,还是大家子弟,师姐一个瞧上眼儿的都没有,却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小叫花子。”
“唉,如要救他性命,他则必要入太一道,否则命在旦夕之间,就算他不入太一道,也侥幸活了下来,但还有师叔那一关,就凭他十方,师叔也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意的,到头来,师姐恐怕是难以如愿了,真是有缘无分,孽缘也。”
尽管如此,但凌峰也知道,不管如何,师姐也是绝不愿意看到十方有什么不测的,因而心中又暗想:“就算他们是一场孽缘,但为了师姐,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任由十方不明不白的死了。”
直到十方已经走远,丹杏独自站在无人的街头,哭了良久,最后见十方一直没有回头,也只能转身回了赵府,由于伤心过度,丹杏并没有察觉到凌峰不远的暗处里。
凌峰也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露面,因而等丹杏哭着回了赵府,凌峰这才从暗处出来,直奔十方的破窑而去。
尽管十方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自然也听的出来凌峰有故意埋汰自己的嫌疑,夹枪带棒说自己性子顽劣,脑子蠢笨,本领低微,但却知道凌峰是真心想救自己的性命,因而字字发自肺腑,心中也不禁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忍不住心中一叹:
“唉,凭良心讲,凌峰为人坦荡仗义,之前自己处处言语不敬,甚至还泼了他一身的破煞汤,但他身为太一仙师,却没像净衣子一般自命不凡,又睚眦必报,还一心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或许是我们两个八字不合,要不我为什么就看他不顺眼呢,否则,我还真想和他做个朋友,要说,人这一生,要能交个凌峰这样的生死朋友,也真不枉了。”
但是等凌峰解释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十方心中也大为震惊,心想凌峰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鬼蜘蛛绝不可能平白无故被卡在那几根大柱子里,但是一听凌峰说的办法是让自己加入太一道,然后跟他们一起回龙虎山去面见二位掌教天师。
十方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道:
“仙师,我相信你也是一心为了咱们那位朋友着想,但仙师你的这个办法却根本行不通,方才仙师你也说了,这件事涉及当朝权贵,甚至还和镔铁,白银二国有关,牵扯太广,就算仙师的二位师叔明事通理,但咱们那位朋友之所以会落到这般地步,可并非是因为他没有道理可讲,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想跟他讲道理。”
其实凌峰听了十方讲明前事,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牵扯的确太大了,如今镔铁国因为使臣一去不回,再加上臣民屡在青铜境内失踪,镔铁朝堂早就有怨恨,所谓的百年盟好依然是朝不保夕。
而且又听闻黄龙府一战,镔铁国四十万精兵竟被八万白银铁骑杀的是落花流水,仅逃回来不过千骑,大半国土已沦丧白银之手。
因而镔铁朝堂之上,就有人建议镔铁皇帝撕毁合约,举国南迁,以避白银锋芒,同时也可以侵占青铜王朝的土地来弥补丢失的国土。
如今青铜镔铁已是剑拔弩张之态,边境上屡有摩擦,百年相好之约已是风雨飘摇,如此情形,就算太一道收了天师令,恐怕朝廷也不可能放过十方这所谓的十三大案的真凶,哪怕他是被冤枉的,也会把他立刻处死,给镔铁国一个交待。
况且如果十方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更牵扯到枢密使关山铜,如今朝堂之上,虽然李元长倒了,关山铜已大权在握,只手遮天,但保和派势力仍在,如果关山铜真要知道十方的下落,必定想尽办法也要把他灭口,以免他落到保和派手中,成为指证自己的人证。
如此一来,恐怕二位师叔也不可能会为了十方而和关山铜交恶,如此这般,他就算跟着自己回了龙虎山,恐怕也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些,凌峰心中也不免胆寒,心想如果自己是十方,真可谓是放眼天下,满目的苍茫大地,却无自己一寸的立锥之地。
无论他留在雨后村,还是逃出龙门山,也都是必死之路,因为不管是朝廷还是太一道,甚至可能还有拜天妖族的土妖,东海海中湖的木妖,每一个都要置他于死地,还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当真是没有人会跟他讲任何道理。
况且宁国府又地处青铜中部,无论是逃往南疆大礼还是西南大狄,西北大锡,都是千里迢迢,恐怕他出不了宁国府,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纵然凌峰聪明绝顶,但一时之间,也被十方说的是哑口无言,面对如此的境况,凌峰自己也知道,十方已经身在必死之局,再无任何办法。
想到这里,凌峰不由得心生恻然,沉声说道:“原来你看的比我还透彻,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