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杏把十方推进了沐室,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等他,心里面也是乱糟糟的,一会儿开心的忍不住笑,一会儿又难过的想哭。
从小到大,丹杏身边个个都是一本正经的修道之人,整日里闷得要死,所以在龙虎山时,才会不时做出一些在这些修道之人看来极为出格的事来。
尽管被爹骂的要死,又被四师兄开玩笑的称作龙虎山第一魔头,但她依旧乐此不疲,原因无他,不过是想给这漫长又无聊的日子增添一丝趣味罢了。
但自从碰到十方,虽然只有一日之功,但十方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带给自己各种不能用常理推测的奇妙感觉。
他说的话,做的事,能把你气死,也能把你笑死,这种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直到十方一剑刺伤了自己,被蛛丝拖进蛛洞里,丹杏才发现自己再也忘不掉这个小叫花子了。
丹杏想着他被鬼母妖蛛吓得浑身瘫软,想着他忘了口诀时的囧样,想着他对自己说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自己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念又想到明日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心里又觉得难过不已。
虽说如果十方要是也想修道的话,倒是可以带他一起回龙虎山,但那确是丹杏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因此丹杏自己坐在石凳上,一时笑靥如花,一时又愁容满面,脑子里跟走马灯一般,想的都是和十方认识以来的种种经历。
突然又想到方才十方说要带自己半夜去踹寡妇门时,贴的自己这么近,还以为他又要轻薄自己,结果却是自己多心了。
虽然当时自己长出了口气,但现在想来,却不知为何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心中猛然又冒出个怪念头来:“他当时要是真的亲我,我要不要把他推开呢?”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丹杏立刻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又觉得脸上阵阵发烫,自己又骂自己道:“丹杏,你瞎想什么呢?真是没羞没臊,再说了,他那么臭,怎么可能让他亲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十方从沐室中走了出来。
丹杏被十方的喊声打断思绪,更是手足无措,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又担心被十方看穿一般。
不过好在光线昏暗,十方倒是没发现丹杏通红的脸,但等丹杏抬头一看十方,也微微一愣,不禁说道:“咦,原来你长的倒也不算太丑嘛。”
十方这时候浑身舒坦,一听丹杏这么一说,忍不住回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虽然比不了凌峰,但当初老花子可说过,我也是雨后村第二俊俏的叫花子,怎么能说我丑呢?”
丹杏听他说的自豪不已,登时又问道:“那第一是谁?”
“老花子呗,他自个说的,当然是他第一了。”
“雨后村一共有几个叫花子?当时徐大少是不是还没来呢?”
“姐姐,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吧。”
丹杏又被十方逗的噗嗤一笑,却见十方一脸兴奋地说道:“姐姐,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沐室都这么大,里面比夏天都热,要是我有这么舒服的沐室,我也天天洗澡了。”
丹杏说道:“这算得了什么,赵员外虽然是这里的首户,但毕竟龙门山地处偏远,且不说金陵钱塘那些富贵大家,就是太一道各大山宗的沐室,也比他家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哪知道十方却又说道:“虽说挺好,但是吧,大大小小那么多桶,也不知道每个都是做什么用的,用起来也不怎么方便,就比如那个最大的桶,舒服倒是挺舒服的,但就是水太烫,而且爬进去爬出来都挺费劲的,极不方便。”
丹杏听完一对儿杏眼瞪的老大,惊声说道:“你是在那主桶里面洗的?哎呦!那大大小小的桶里面有花瓣的是放了各种香料,是给女子用的,没花瓣的里面放的是精盐枸杞,才是给你们男子用的,这些桶下面都打了水道,连着主桶,主桶是给其他桶子供水的,你那么脏,岂不是白白糟蹋了那么一大桶的净水。”
同时心里也庆幸,“幸好我早先沐浴过了,不然一定会恶心死了。”
说完,丹杏才又反应过来,“好哇,你又骗我,那主桶下面有火烧着,就跟沸水一般,你怎么可能用主桶洗呢?”
十方这才恍然,心说怪不得那大桶里的水那么烫,我还以为是给赵大善人专用的呢?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但听丹杏一说,里面就跟开水一般,十方也愣了愣,“没有吧,虽然水是挺热的,但也没有热到你说的哪种程度吧。”
“你真是在大桶里洗的?”丹杏实在难以置信。
十方点点头,看样子并非开玩笑。
丹杏转念一想,可能如今天色已晚,烧火的下人已经灭了火,因而大桶中水温下降了,十方不知道,才糟蹋了这一大桶的净水。
正这时,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丫鬟往这边走来,一个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另一个丫鬟搀扶着那妇人,手里还拿着个大兜。
前面打灯笼的丫鬟看见丹杏,赶忙行礼,那妇人也单手立在胸前,冲丹杏恭敬一礼,说道:“原来是丹杏仙师,妾身有礼了。”
丹杏一见,也赶忙还礼,“啊,是赵夫人,丹杏浅薄,不敢受赵夫人礼。”
十方并不认得这妇人,听丹杏称呼赵夫人,才知道这是赵百家的亲娘,曾经赵大善人的第十八房姨太,现在赵家的主母。
赵夫人见眼前还有个年轻人,长的虽然不怎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