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昏昏沉沉,就觉得头疼欲裂一般,四肢也麻木僵硬,勉强睁开眼,见四周弥漫着全是奶白色的浓雾。
“这是哪儿?不像是木坊。”十方摸着身下冰冷潮湿的石头地面,吃力地撑着身子,晃晃悠悠站起身来。
由于雾气太大,可见度不足身前二尺的距离,十方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别说辨别方向,就连四周有什么,都无法看清。
十方揉揉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只能如同瞎子一般,向前摸去,刚走两步,猛然就听身后有人喊道:
“先生,留步,不可再往前行。”
十方听是个女子的声音,但极为陌生,便转过身来。
就见从浓雾中走出两个人来,都是女子,都是一身红衣,就连举止动作,模样长相都极为相似,唯独有区别的是,仔细看能分辨出是一老一少。
十方一看到这两个女人,眼睛瞪得老大,惊声叫道:“姐姐,原来是你啊?你没被火伤到吧?”
那个年少女子并未说话,只是冲十方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虽然冰冷,但脸颊却带着丝丝如同羞涩一般的红润,正是伯奇鸟红鸾。
红鸾旁边年纪稍长的女子张口说道:“先生,奴家这厢有礼了,多谢先生挂念,鸾儿并无大碍。”
十方一听,正是方才叫住自己的声音,不禁面露疑惑,望向红鸾,“姐姐,这位是?
红鸾低着头没看十方,轻声念道:“先生,这是家母。”
十方闻听,差点没蹦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见眼前妇人面容和红鸾极为相似,好似姐妹一般,只是眼角眉梢间略有沧桑,十方根本没想到这会是红鸾的母亲。
十方好半天才颤声说道:“你,你妈啊?不,不,是姐姐的母亲?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红衣妇人面露微笑,“先生玩笑了,更鸟自古只有兄妹同生,并无姐妹相伴,先生身为夜提刑,怎会不知?”
十方傻愣愣瞅瞅红衣妇人,又看看红鸾,却问道:“姐姐,你母亲不是……”但话没说完,十方又轻轻点点头,“哦,果真如此。”
红鸾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都不敢看十方一眼,倒是红衣妇人面带微笑,说道:“先生莫惊,老身并没有死,只是魂形已散,不能存于外世,唯有栖身在这清灵梦境之中,苟延残喘。”
“什么?这里是清灵梦境?”十方这下可真是惊地张大了嘴。
红衣妇人微微点点头,“这里是分隔清灵梦境和外世的夹层,又名清醒梦境,先生如果再往前去,就是清灵梦境第一层,称为紫钗幻梦,凡人一旦进去,可就出不来了,所以奴家才鲁莽出言,提醒先生。”
“清醒梦?紫钗梦?去了就回不来了?”十方觉得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红衣妇人见十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又面露惧色,赶忙又说道:“先生莫慌,清醒梦虽是清灵梦境,但来去无妨,实不相瞒,正是奴家命鸾儿将先生带来与此。”
“是伯母让红鸾姐姐带我来的?”十方更是茫然,“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红鸾听十方发问,脸上红润更增,头也更低,依旧沉默不语。
红衣妇人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轻叹一声:“先生,奴家冒昧请先生来,一是感谢,谢先生解咒大恩,救了鸾儿的命,二来是,为了赎罪。”
十方望着红衣妇人,眼珠转了转,脸上瞬间被一层浓重的疑云笼罩。
“解咒?伯母,更鸟件的诅咒真的存在吗?如果根本就没有诅咒,何来解咒一说。”
红衣妇人听十方这么一说,脸上并无任何惊奇之色,反倒哀悔愈增,“原来,先生都已经知道了。”
十方点点头,“这其实并不难,之前红鸾姐姐向我和黛靡姐姐求救,让我们救她一命之时,我就对更鸟件诅咒一说有所怀疑。”
红鸾闻听,猛然抬头,冷冰冰问道:“你那时就怀疑了?”
“是的,其实,那并不是我第一次听说更鸟件的诅咒,实际上,在前两日,我就听王大彪说过,他说尹婆婆下葬之时,曾有怪鸟预言,十年之后,海中湖小蓬莱自会到贺家讨回用器毫厘,替尹婆婆讨还公道,之后怪鸟啼血染红了全身羽毛,断气而亡。”
红鸾和红衣夫人闻听,无不大惊失色,相视一望,红衣妇人颤声问道:“竟还有人事先就提到更鸟诅咒?甚至还说出了海中湖?”
十方点点头,“本来,我还以为是王大彪故弄玄虚,胡乱编造,但之后红鸾姐姐让我看的梦境却刚好又验证了王大彪所说,以至于我一度也相信了更鸟件的诅咒是确有其事,直到我发现了个无法解释的矛盾。”
“无法解释的矛盾?”红衣妇人问道。
“那就是在红鸾姐姐刻意编织的梦里,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情形,才让我对更鸟件的诅咒起了疑心!”
“我编织的梦里?哪个情形是不应该出现的?”红鸾也疑惑问道。
“不应该出现的是杨毓成,确切地说,是杨毓成的穿着和行为。”十方坚定地说道。
“杨毓成?”
十方点点头,“在梦中杨毓成女装打扮,又自称奴家,但后来我从何叔和其他人那里得知,杨毓成本来并没有女装怪癖,而是在叶小姐和尹婆婆死后,才性格大变,也就是说,在他杀死尹婆婆的时候,是绝无可能身穿女装,口称奴家的。”
红鸾闻言脸色大变。
十方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