诹取愣了半晌,“这么说来,贺立业却断了关山铜的财路,那岂不是说,就算贺家没有闹血傀儡,关山铜也不会放过他,贺家注定是难逃灭顶之灾,唉,我反而有点同情贺立业了。”
李淳阳却摇摇头,“这你恐怕就想错了,你这是江湖人的想法,不过是些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之类的粗浅想法,但关山铜却非江湖人,他很清楚,贺家虽是顺安数一数二的大户,但每年四十万贯的供奉对小李相公来说,远不能和内府六事相提并论,也就聊胜于无,因此贺家并不被小李相公重视,但对关山铜却极为重要。”
诹取一愣,“贺家对关山铜极为重要?难道关山铜都缺钱到这份上,区区四十万贯对他都举足轻重?”
“钱倒是其次,关键是贺家所处的位置特殊。”
“位置特殊?”
“贺家所在的孝沧镇归属顺安府,而顺安府和定远府合为河北路,河北路和白银镔铁皆有接壤,而三国交界处,就是北境三军之首的雁翎军坐镇的雁翎关。”
诹取眼珠转了半天,才惊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关山铜是想把贺立业收归己有,哦,怪不得他千方百计要让徐有才当上定远巡抚,原来他是为了要掌控整个河北路。”
李淳阳点点头,“看来你总算明白点了,关山铜的根本目的是雁翎军,但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就算关山铜干掉了韩文忠取而代之,但如果没钱没粮没辎重补给,雁翎军本就虎狼之师,焉能俯首听命,而青铜王朝所有军队的辎重补给全都掌握在小李相公为首的儒门手中,断了辎重,关山铜就算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你是说,关山铜打算绕开小李相公,单独用河北路二府来供养雁翎军?”
“不错,自从徐有才升任定远巡抚之后,广收钱粮,已经弄的是民怨四起,但关山铜很清楚,仅凭定远一府,根本无法支撑雁翎军巨额的军费开支,只有掌控整个河北路才勉强足够,但顺安巡抚是小李相公一派,官风又颇嘉,一时间难以轻动,但顺安府的赋税,十之八九来自于贺家,所以关山铜自然就把眼光盯在了贺家木坊,这才派郭药师秘密北上,目的就是要收贺立业入自己的门下。”
“贺立业不是小李相公的人吗?而且之前又断了关山铜的财路,早已经得罪了关山铜,岂能轻易投诚?”
“此一时彼一时,自从关山铜联合太一道后,势力急增,而当初贺立业是通过刘师爷投在了小李相公的门下,但贺家本身不在六事之列,一直不受小李相公重视,加上如今刘师爷已经过世,贺家其实已经断了和京城的关系,如果关山铜威逼利诱,以贺立业的为人,改弦更张到关山铜的门下也并非难事。”
李淳阳顿了一下,又说道:“而且,收贺家木坊对关山铜来说,还有另外一层好处,那就是贺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光在黄河以北,分号就不下百余家,分布北地各州府,关山铜起于南方,在北地一向实力薄弱,如果能掌控贺家,对他下一步染指整个北境,也会有莫大的便利。”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出血傀儡一事,关山铜对贺家是志在必得了?”诹取眼珠不停乱转,上下打量着李淳阳。
“不错,而关山铜之所以派郭药师,就是向贺立业展现诚意,当初贺家在镔铁国经营生意,就曾受恩于当时身为西京节度使的郭药师,贺立业还亲自前往镔铁国见过郭药师,因此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诹取突然冷笑一声:“假牛鼻子,你说了这么多,不是关山铜就是太一道,合着和你们混元教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可我们来了几天,也没见到什么郭药师,更没见到火阳真人,见到的只有你的宝贝徒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淳阳望了一眼诹取,眼中露出颇为复杂的神情,语气也黯淡了些许:“诹取,我们混元教的目的你还用问吗?一方面是为了除妖安民,另一方面,自然是不能让太一道和关山铜的计划得逞。”
“哼!”诹取冷哼一声,“除妖安民?说的好听,难道就派黛靡一个小姑娘独自前来就能除妖安民,还能破坏太一道和关山铜的谋划?”
李淳阳回道:“正是如此,如果没有你们横插这一脚,一切也都会按照宗主的计划进行。”
“计划?什么计划能让小姑娘一个人就能破坏关山铜的计划?”
“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靡儿做什么,只需要她来到孝沧就可以了,世人皆知,混元教出山,自是为了除灭妖怪,靡儿到了贺家的事情只要传出去,世人当然知道贺家出了妖怪,这就足够了。”
“就为了让外人知道贺家出了妖怪?这是什么道理?”
“诹取,青铜王朝有严令,凡是家中豢养妖孽者,死罪不赦,如果外界一旦风传,贺家木坊为了自身利益,豢养妖怪,试问关山铜还敢将贺家收入其下吗?”“贺家豢养妖孽?这明明是穷奇为了养怀金娥五魂,并不是贺立业私自豢养的金妖!”
“诹取,你难道不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吗?妖孽出自贺家,如果没有你们拆穿其中缘由,外面又有谁会知道这是金妖所为?纵是贺家满门被灭,也自会传为是贺立业自己养妖,最终被妖怪反噬,实乃罪有应得。”
诹取闻听,惊的是目瞪口呆。
李淳阳悠悠叹了口气,又说道:“贺家在孝沧镇本就一枝独秀,几乎垄断了整个傀儡生意,正不知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