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汇款单!”姚江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比巴掌略小的纸张,那纸张上目测有打印的蓝色字体,“二十一块,不错啊小伙子,你靠文字赚钱了。”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文字被收录到《读者》书里了。”确认这不是“退稿信”的王威国兴奋地张开双臂,正准备给对面的姚江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他的动作又停止了,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瞬间失态。
“祝贺你!”姚江生把刚刚从地上捡起的汇款单递了过去。
参加过“京城五十周年大阅兵”的人,什么大阵仗和大场面没见过。
接过了汇款单,王威国紧紧握住姚江生的右手,用力地摇了又摇,仿佛这个“款”是指导员汇给他的。
他俩可以说都是搞文字工作的人,只不过一个按部就班的被条条框框桎梏住了大脑,限制住了发挥;而另外一个则是可以天马行空不受约束,由着自己的性子和爱好,随意堆砌和组合文字。
他俩也可以说是文字的“搬运工”,姚江生的“搬运”,那是日常的工作,是本份;而王威国的“搬运”,有可能一举成名声名鹊起,也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在一个不算灿烂的烟花放过之后,就归于长久地沉寂。
写文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要想始终竞走在文学这条路上,你必须放下一切私心杂念,做个默默无闻的“苦行僧”。
在接受了一通指导员思想上的洗礼和灵魂上的拷问后,王威国带着一颗感恩的心走出了连部。
他得去向新兵班长报喜,元旦节寄信当天,他和梁荆宜有个私下约定:如果投稿给《读者》的文章被发表录用的话,有稿费了,他是要请客的。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他得说话算话呀!
梁荆宜没让他请客,才二十一块钱,能请什么客嘛,两瓶可乐,两袋花生瓜子,也就所剩无几了。
再说王威国本身在新兵连期间,那都是节俭得要死要活的,让他请客,梁荆宜是万万不会的。
元旦那次,不过是俩人之间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心意领了,其它的就算了吧!
王威国则是当着梁荆宜的面,继续放出“缩小版”的豪言。
以前在新兵连时,这货放“卫星”说,要成为一名军旅畅销书作家,现在他改成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新闻报道员,就像连队副指导员刘河爱一样,凭着一支笔,仅仅在炮兵团四年的时间里,就整两个金灿灿的三等功挂在了胸前。
梁荆宜一边对他的豪言表示夸赞,一边捎带着问他的专业学得怎么样了?
谁知说起专业,这货马上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而吧叽的,原因无它,侦察专业他不感兴趣,平时的学习和训练,他都是“应付式”的,所以成绩有点“拉胯”,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说,侦察班四个同年兵,陈德俊、王章燃、朱辉志和他,其中陈德俊和他学的是侦察,王章燃和朱辉志学的是计算,他是四个人里面最不受班长郭中华待见的。
这其中有个人性格和作风养成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他的训练态度不端正。
这货在临去集训队时,还和梁荆宜说:我想调到炮排当个简单的炮手。
“少尼么的自甘坠落!”梁荆宜气得一脚踹在他的屁股墩子上。
等这货走了看不到人影了,梁荆宜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找他帮忙呢!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一天后,梁荆宜“自吹自擂式”的事迹报告交到了连部,指导员姚江生笑纳后,也没提出什么宝贵意见,仿佛他很满意似的;
三天后,在团俱乐部召开表彰大会,团领导对“十佳思想工作骨干”进行了颁奖。
而事迹报告嘛,就这样在雄壮的进行曲中不了了之了。
经此一事,梁荆宜算是深有感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领导一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