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队第四次进行瞄靶训练了,之所以不连续性地安排这个训练内容,那是因为连队领导考虑到,如果一周之内天天安排瞄靶,会让新兵产生枯燥无味的厌倦心理。
而每间隙一天训练,多少还会有点新鲜感。
在训练展开之前,连长陶炼说:这几乎是新兵连最后一次瞄靶训练了,后天上午,新兵营将组织第一次打实弹的体验射,紧接着三天后,就是新兵下连前的实弹射击考核了,所以说,训练时间紧,任务比较重。
瞄靶的训练场在营区外面的鱼塘边上,受地形地貌的影响,三个排采取的是轮流坐庄的方式,一个排在鱼塘边上训练,另外两个排在营区内的操场上训练。
这个鱼塘是去年钟勇世说湾岛地震时捡鱼的事发地。
它长约一百五十米,宽约一百米,距离完全符合射击一练习的要求,这个鱼塘仿佛是为新兵瞄靶训练量身定做的一样。
上午十点,太阳正当时,晒得训练瞄靶的新兵们一个个懒洋洋的。
如果不是考虑到干部和班长们在旁边检查监督,这些新兵们都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眯上一会,顺带享受这冬抚阳光的滋味。
瞄靶应该算是一项比较轻松的训练内容,虽然是拿着重达七斤半的八一杠,但是八一杠是搁在水泥台子凹处的沙袋上,人几乎使不上什么劲。
只是长时间趴在雨衣上,肚子紧贴着地面,凉得让人身体有些不爽。
“各班长严密组织、认真检查,注意纠正新同志在瞄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副指汪月双手叉腰,站在瞄靶的队伍后面,给各班长们下达指示。
这些所谓的“领导指示”,每天总会重复好多次。
他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上了训练场,就爱摆出一张严肃脸,给人感觉好像谁对不起他,又或者谁欠他钱不还一样的。
今天在训练中,梁荆宜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他特别关注聂国政。
这货昨天中午说的那番话言犹在耳,今天不找一点岔子,给他一点苦头吃,实在是难解心中的怒气。
来了来了,机会很快就来了。
梁荆宜将检查镜固定在八一杠的枪面上,按由前至后的顺序进行检查,第一个是李波雷,第二个是聂国政......
一遍检查下来,目测还不错。
聂国政以为班长过了一遍,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来了,于是放松了。
本来太阳照得人就晕晕欲睡的,再加上思想放松,人很容易突然间懈怠下来,那紧绷的神经一懈怠,瞌睡它就来了。
聂国政想着偷懒,眯它个十秒、二十秒的,谁知这一眯,出事了,别说是二十秒,连六十秒都超过了。
既然是特别关注,梁荆宜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已然发现了聂国政的异样。
“嗨......”他走到张明黎的旁边,俩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尔后,双双绕到聂国政的身后。
这货倒是睡得挺安逸的。
从八一杠的枪身上下起伏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呼吸很均匀,几乎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而且枪面没有明显的左右摇晃,说明此人心态平和。
瞄靶训练中,还能瞌睡成这个鸟样,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目中无人。梁荆宜想出了这四个字。
趴在聂国政右手边上的李波雷发现了班长和班副站在背后,当即心中一惊,可当他看到旁边的鸟毛正在闭目养神时,马上明白了什么。
他想给聂国政一个明显的警示,可一时间又没有什么直接有效的办法,无奈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算是提前给战友送出了默哀。
对聂国政的那点尿性,作为同班战友,他又不是不知道,平时趁着班长班副不在宿舍的机会,这货就爱抖狠,爱说括在瞄靶训练中,这货在宿舍也吹嘘过,说他第一次参加瞄靶训练,就开始抽时间自觉进入到“闭目养神模式”了,并且说他的“闭目养神模式”很隐蔽,时间把控得很好,干部和班长几乎不可能检查到。
但夜路走多了,终归会遇到鬼,更何况还有“鬼”故意针对他。
眼瞅着时机成熟,年猪已经上了案板,只等杀猪匠捅刀子了,梁荆宜喊了一声“聂国政”。
这货猛然惊醒,在嘴里答“到”的同时,右手将八一杠放好后,迅速起立。
“你刚才......”
“刚才......没什么呀!”班长问话时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让聂国政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了一丝小慌乱。
“你都睡着了?还说没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后天就要打实弹了嘛?”梁荆宜不想跟他玩“捉迷藏”,直接切入主题。
主要是自己有这货的把柄在手,而且张明黎和李波雷都可以作证人,这货训练中睡觉的事儿,那是实锤了。
聂国政面色凝重,嘴里貌似还在嘟囔着,一副拒不承认的样子。
他知道副指也站在不远处,观望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而如果自己承认睡觉了,搞不好像上次跑三公里一样,汪月会拿武器抽他。
“连长在训练之前已经讲清楚了,后天要打体验射,你当作耳边风是不是?”不等聂国政反应,梁荆宜继续说,“既然你困了,我来帮你解决,看到三岔路口没有?”
聂国政朝着梁荆宜的手指方向望去,那个位置他熟悉得不行,每次去团里上课和跑五公里时,三岔路口都是必经之路。
班长手指那里,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