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营里的指挥车回来了,车上坐的是营连长和部分指挥排人员。
这时炮排也已经回填完射击掩体,整个连的人按不同年度兵扎成几堆,分别聚在一起聊天扯淡,就等着连值班员吹哨开饭了。
第一次出来参加实弹射击的唐星星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海螺来,他说这是他在海边捡的。
我考,你还有空到海边耍?这小子话一出口,立即成功招致了众人的羡慕嫉妒恨。要知道炮排的这些人,别说是去海边玩了,就连海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指挥排嘛,咱们有这个条件!”这狗日的唐星星得寸进尺,继续又拉了一波仇恨。
“你有没有捡到海螺?”梁荆宜问旁边默不作声的刘新昊。
他打起了“小算盘”,心想万一刘新昊也捡到海螺了,他就向这小子讨要几个,这不明年要回家探家嘛,如果有机会和余舒雅见面,除了送一套迷彩服外,再加上几个海螺岂不是更完美。
“有,很小。”刘新昊还算老实,他从挎包里摸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尼么,这也叫海螺?目测还不如梁荆宜老家鱼塘里捞出的田螺大,色泽就更不说了,没有一点可比性,人家唐星星的海螺是白色的,而他的是黑乎乎了。
算了吧,梁荆宜当即把那个念头放弃了。如果是能请到假,他想立马飞奔到海里捞几个大海螺上来,可惜这不可能。
刘新昊见他没动静,估计是看不上,便将黑乎乎的玩意重新放入了挎包。
他们前方观察所的人在实弹射击结束后,营长谢华宜给了他们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说白了营长就是想让他们在海滩上耍一耍。
海滩上有什么好耍的,蓝天白天有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放羊一样的,让鸟兵们捡捡海螺和贝壳之类的玩意嘛。
唐星星是运气好,捡了个大的,他们那些人都是捡的黑不溜秋的货色。
下午四点半到的营区。
连值班员吹哨通知,让各班将火炮推入炮库后,先出一名公差去后面协助炊事班卸车。
陈杏志大手一指,韩宇管去出公差。
这招有点绝,本班人马一个不动,加强的韩宇管被安排去炊事班凑人数,梁荆宜觉得班长这次是不按常理出牌。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二楼驾驶班有人在哇哇叫了,六班的韩宇管怎么还不回来?
叫就叫吧,用了再说,六班也没人搭理。
各炮班将器材、枪支和工具交还之后,回到炮库继续捅炮。
像火弹在实弹射击后,一般情况下都是连续捅它一个星期才会干净。
由于明天去教导队报到,六炮大概率要被拖过去准备迎接考试,所以今明两天必须下工夫把炮膛、炮闩和各个连接部位搞干净,否则拖到团教导队,就没有在连队这么方便了。
各班是吃了晚饭后才下菜地搞生产的,出去才三天时间,菜地根本没什么变化,六班粪坑还是老样子,这说明班副王勇学保持得很好。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连长徐志乐对年度实弹射击进行了总结。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一年的各项工作,就基本上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是以搞生产和基建为主。
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它不同于往年,今年有两个年度的兵,都将面临着退伍的问题。
九七年兵好说,他们这个群体已经服役满三年了,退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九八年兵服役刚够两年,按照新的《兵役法》规定,他们的服役年限已满,但是上面有补充文件下来,说过渡时期,要靠这批人来起个缓冲作用,等于说九八年兵要做出一定的牺牲,当然这种牺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在九八年兵这个庞大的群体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会是受益者。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九八年兵中,也会有部分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退出现役,他们也可以说是新的《兵役法》颁布实施后的第一批受益者。
指导员范平礼在连长总结过后,他也谈到了这个事。
他说:“不管你是哪年兵,你要搞清楚你来当兵是为了什么?当两年也好,三年也好,五年也好,都是为了国家作贡献,如果这个认识不到位,那么你这个兵就白当了。”
停顿了一秒,他又话峰一转,“有些党员骨干同志的思想觉悟不够高,不能正确地对待走与留的问题,这让我不免有些失望。虽然家庭原因也要考虑,但是作为一名党员,你的行为是否与身份不相匹配?我想这应该值得你深思。”
此话一出,梁荆宜马上联想到了三班的修福立,这小子自从知道《兵役法》改革,服役年限由三年改为两年后,紧紧咬住今年要退伍这个决心誓不动摇。
范平礼所传达的意思是个人必须服从集体,党员必须服从组织。
晚上洗漱回来,准备上床睡觉的梁荆宜被卫生员牛斌喊到了连部。
连部只有徐志乐一人,问了“连长好”,徐志乐示意坐着聊。
这是梁荆宜第三次到连部。
在他的印象中,第一次是去年宗儒麟让他送菠萝蜜到连部,当时抱着菠萝蜜进了连部,看到两位领导坐在里面,他的心里是一阵猛跳,他一秒都不想在里面多呆;
第二次是今年九月份连队决定他们五个人去教导队集训前,召开的那个短会,当时钭星宇也在场,人多嘛,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但是相对于第一次而言,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