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顾婶的时候天已黑了,顾蓉回屋,这才发现书桌旁,小翠趴在桌上睡着。
外侍的丫环端了饭菜进来。
顾蓉问道,“小翠今天一整天都在算账吗?”
丫环点头回道,“回小姐,小翠姐姐看了一天了,吃饭的时候都在看,都没歇一刻钟。”
丫环回完,自觉的退了出去。
顾蓉找了件外衣给她披上,免得着凉。端了碗筷正准备吃饭,秋意突然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急急道,“小姐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九冬……九冬他服了解花语!”
“什么!”顾蓉大惊,猛然打翻了手边的碗,响亮的瓷器声让人心惊。
真的是胆大!顾蓉心里火气蹭蹭往上冒,取了木盒,跟秋意往偏房赶去。
偏房内,九冬被九月扶靠在床榻上,当初顾蓉只是外染,就已如此痛苦,更别提九冬如今内服了,心肝只觉得千万只蚂蚁咬过,又疼又无能为力。
顾蓉进门,见此情景,已经顾不得其他,将木盒打开,她往日常用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顾蓉吩咐道,“塞住他的嘴!”她当初被施针时,虽然半昏迷半醒,但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封经脉乃是何等谨慎之事,又怎会亚于噬心之痛。
顾蓉凝神,准确无误的下针,行至一半,九冬闷哼一声,痛的晕了过去,她下针速度奇快,不一会便走完收针。
看着床上昏睡的九冬,顾蓉叹了一口气疲惫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侯在一旁的秋意急忙扶住她,这才发现顾蓉的手心冰凉,身上已经汗湿了。
秋意担忧扶着她,“小姐……”
顾蓉摇摇头道,“我最近身子就是这样,无碍的,你看着九冬,有什么异常回报于我。”
“是!”
顾蓉重新沐浴一遍,夜已深,她腹中饥饿,索性穿着里衣吃了点东西,难得今日如此折腾,她还毫无困意,入秋的天气,顾蓉披着外衫,坐在院内的花架下养神。
九冬还在昏睡,秋意给他擦过身子,退出屋,正好看到自家小姐在花架下发呆。
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但她无意识摇晃秋千的样子,像极了年幼在庐山时,因为悟不到剑道而迷茫的模样。
秋意倒了茶水,走到她身旁,轻轻叫她,“小姐。”
顾蓉听她说话,睁开眼,问道,“九冬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她在顾蓉旁边的石阶坐下,陪她看着这漫漫星空。
顾蓉靠在秋千上坐了许久,身上都沾了寒意,夜色无边,星光满天,她轻声开口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牺牲你们任何一个人来换取我的安宁,我们七人,虽然见面寥寥,但说是一起长大,也不为过吧,秋意,跟着我这样过日子,真的好吗?”她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洗刷顾家的冤屈,然后回庐山。
秋意道,“我六人自你下山后,便一直在等你召唤。”
顾蓉神色复杂,看向她,“等我?”
秋意回望她,有些严肃,道,“你是主子收的唯一一个徒弟,自你四岁入山门时,便注定了我们六人这一世会永远跟随你,小姐以为的比试,只不过是主人为了让你知晓我们的存在,了解我们的实力,这样日后小姐才会在各种考量中考虑,我们是不是可以跟随。”
一世跟随?
顾蓉一时无言,难道说,秋意六人就是为了她存在的吗?
秋意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我们六人,就是为你而来的。”
“我们这些人历代传下来,就是为了护主。”门规森严,若一朝叛主,那将会被天涯海角的追杀,不死不休!
“小姐生,我们六人生!小姐死,我们六人死!所以小姐无需不安自责,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忠心,这世间万物,我们六人绝对不会背叛你!”
顾蓉知道,师父虽然在武功上对她要求极其严厉,但对她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只是不曾料到,师父对她的将来,从一开始就做了打算。
顾蓉心中百感交集,她轻道,“待我事了,我带你们回山可好?”
秋意点点头,自然极好。
顾蓉若为医者,自然能医治别人,两天之内列了三张药方,九冬一一试服,无果,如果连她都解不出来,试问这天下之大,还能寻谁来解?
如此,到了第三日,方樱雪被方家的人带着上门赔礼道歉来了。
丫环来禀的时候,顾蓉正在煎药,她这几日翻遍医术,在前两张方子的基础上,加了一昧药性较强的引子,男子属火,之前她用温和的药引为引却不见效,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这时听到方樱雪上门,才想起来此事来。
顾蓉问道,“她是怎么来的?”
“是方家主人带着来的。”
“走进来的吗?”
啊?丫环被她的话弄得不知所以,回道,“自然是走进来的,方家主人带着方樱雪走进府里的。”
顾蓉盖上药罐子,看来说什么杖责三十都是假的了。
丫环见自家小姐迟迟不出声,不禁试探问道,“小姐,老爷正在前厅呢?小姐过去吗?”
顾蓉心中已有主意,道,“你就去回说,我早早去了谢府,至今未归。”
从后门走,穿过两条长街便是谢府。
顾蓉唤来九月,命他看着九冬,自己带着秋意出了门。
刚到谢府门口,正迎上马夫停车,顾蓉一看,那下车的不正是青山寺夜游的妇人,谢君宛的生母,谢王妃宛氏。
这可真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