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彻着村民们的呼声,而她的身后是被黑暗吞噬的山林,夜风摇曳着如利爪般光秃秃的枝干,远处还能听见阵阵隐匿在黑暗中的野兽嘶吼。
只要她再踏出去一步,就意味着自己彻底迈入了蛇妖的巨口,与身后生她养她的村子做个生死了断。
在临走前,她缓缓回头,发觉那些原本亲切的村民,此刻都高声呼喊着驱逐着她。他们的身影连成了片,在黑暗中根本辨不清样貌。
但是她仍然能够看见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双陌生的眼睛。
而在村民们的中间,她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身影的动作与目光和旁人无异。
当视线扫到那个身影时,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那是她的父亲,是她以前视作大侠、视作光的存在。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是个走南闯北的大侠,曾在山上的一个门派中学过武艺,后来在小村子里安顿了下来。父亲武功高强,为人也谦厚仗义,任谁见了都夸赞一句好男儿。
从前父亲也是特别宠爱她,尽管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但父亲从不把她当个女孩子看待,而是毫不吝啬地将武艺传授给她。
他是她的骄傲,也是整个村子的骄傲,可就这么一个在她眼里如大侠般潇洒的男人,却做出了一件原以为他做不到的事。
父亲她轻喃了一声,朝着那个男人走近了几步,却发现那个男人看她的目光格外冰冷,如同一把刀子剐在她身上。
父亲刺耳的喊声与逐渐崩塌的容颜充斥了她的脑海,最后她转头望了那个男人一眼,便拿着长剑,迈步朝山林深处走去。
她只有满心的失望与不甘,强忍着硬是一声都没有哭出来,她要漂亮洒脱地死。
那个已经不欢迎她的村子,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即使摆脱不掉被吃的命运也要带着那个祸害了村子多年的蛇妖陪葬。
山中呼啸的冷风与黑暗中的压抑扼住了她的呼吸,她挣扎着强迫自己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面孔。
那女子看上去格外温柔,虽不似凡人的面容,但莫名使她安心。
做噩梦了?白姑娘望着她,关切地问道。
而李洛离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仍在白姑娘的山洞里,而身下不知为何多了条软绵绵地毯子。
没事,只是梦见了之前的事情而已。李洛离晃了晃头,无所谓道。
有什么心事吗?白姑娘又问了一句。
说了你也不懂。李洛离淡淡说着,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向前方掷去,看上去很抗拒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往事,你肯定没有尝过被抛弃的滋味吧。
你怎知道我没有?而白姑娘听后,忽然苦笑了一声。
我早就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而抛弃我的,还是从小与我朝夕相处的妹妹。
你说的阿青?李洛离愣住了。
对,曾经我们在修炼的时候,就互相承诺过,如果能修炼成人的话,会像话本中那些仗剑天涯的侠客一样,骑上骏马,披上长袍,周游四方。
说着,白姑娘的声音有些低沉起来:可是,她现在为了一个男人,甘愿放弃她曾约定的梦想,她只想在奢华的府邸,与那个男人安稳地度过一生。
既然她不去,那你可以自己去周游四方啊。李洛离不解地说道。
不,我不能一个人走。不知为何,白姑娘的脸色忽然变了,我和她一样,从出生起就无父无母,此生只有她一个至亲,所以不能离开彼此,更何况
更何况,我很久之前就看出许城主那个人心术不正,害怕他做出伤害阿青的事,所以我为了保护她,只能定居在离许城主府邸不远处的山上。
白姑娘说着,望向了身旁的李洛离,果不其然,李洛离面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阿青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是这世上最在乎我的人,在我们还没修炼成人形的时候,她会把唯一的食物分给我吃,会在寒冬中钻入几十米深的大雪里找我,也会把所有的心事说给我听。这些你肯定不会懂的吧。白姑娘仰面叹了口气,双眸无神道。
李洛离听后无言,只是缓缓躺下了身子,将视线转向了黑黢黢的石洞墙壁。
我真的不会懂吗?
或许你我的心事,我们谁也不会懂谁吧。
她想起父亲在村子里教一群孩子武功,所有的孩子看那个男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钦佩的光,因为他是人人仰慕的大侠。那时父亲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衫,风度清标,卓然而立,宛如一只潇洒的鹤挺立在鸡群中。
他臂上隆起的肌肉,刻着之前闯荡时留下的伤痕,在田间的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说过,那是他曾经在刀光血海中走南闯北留下的烙印。一群心怀着大侠梦的少年正围绕着他,人群中唯有一个女孩,也就是她李洛离。
李大侠,如果咱们村子遇到危险,你会用你的武功保护所有人吗?人群中有个男孩发话了,毕恭毕敬地问父亲。
你们既然称我为大侠,那我会像所有侠一样,用我一人的命保护所有人,包括我的家人。父亲淡淡地回答道,说话时将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她,目光满是坚毅和慈祥。
而那时的她,视线跟父亲交织在了一起,她望着父亲的那双眼睛,仿佛望见了熠熠星光。
他曾经让她如此尊敬,她也无数次梦想过这个男人为村子斩杀蛇妖提着蛇妖的脑袋凯旋归来的模样,对,那只是曾经。
直到那天,当许城主带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