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质量难得的很好,春季是沙尘天多发季节,虽然很黑,可是现在透过天井看到的那片天空看起来很深邃,深邃就表示空气很通透,没有云、雾或沙尘才会是这样的通透。
天上的星星依旧是稀稀拉拉的,城市的灯光无论多么暗淡,对星空来说都是太亮了,院子里的灯这时候亮了起来,华雯穿着睡衣裹着外套出来了。
“你怎么还不睡,坐了一天的飞机又跑去古城,应该已经很累了吧!”
“不想睡,想抽烟,房间里没窗户,我在外面吸烟。”
“悠着点,你自己慢慢调节吧,早点睡,晚上你房间的门反扣住,我的也会锁死,这是钥匙,我也有一套,相互能开房间门。除非有特殊情况你才能用钥匙进我房间,否则如果你进来我就打断你的腿!”华雯边说边丢给我两把钥匙。
“锁门我能理解,这里顶上毕竟空着的,但什么情况下需要相互开房间的门?”我是没有想出来什么情况下才需要用到这个钥匙。
我嘴上说着,手里却已经接过了钥匙。
这里的情况是,把大门一锁后,其它地方进不来人,没矮的围墙,除非有人沿着高高的墙爬到三楼顶再下到院子里来,或者破坏掉大门,直接闯入,也许华雯心里缺乏安全感。
我接了钥匙,开玩笑的说:“小心,说不准我偷偷摸摸的去你房间,毕竟我也有可能不是正人君子,还有我房间没卫生间,要去二楼,去完了迷迷糊糊的走错房间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事不可以拿来开玩笑,第一我和你没那么熟悉;第二,你的肾这么不好,要半夜上卫生间?就算去,你打算带着钥匙上卫生间?这种玩笑以后别开了,我不喜欢。”华雯扔下这句话就进去了,院子里的灯也熄灭了。
我很尴尬,我的房间里很温暖,就是感觉不透气,房间门一关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感觉不到外面的一切。我寻思着明天要不要重新换个房间,起码找能透气的。
早上我是自然醒的,六点不到就醒来了,还是在上海的生物钟在作怪,出门看了看天,依旧黑漆漆的,用手机查了下日出的时间,要早九点多一点太阳才出来,就是说,还有至少三个小时天才会亮。
再躺下来,我却睡不着了,所以我又穿好衣服到院子里吸烟。
周围很安静,还太冷,听不到虫子的叫声,也没有其它声音。我怕吵着华雯,我也不敢发出声音,黑暗里,我又感觉到无助和绝望,我开始动摇了。
盘算着去祭奠完瑶瑶就离开这里,但一想到离开,我莫名的恐惧感更加剧烈。
我似乎没什么了,如果回上海,就会每天都像一个蚂蚁那样忙碌,每天挤着地铁拼命的要站稳脚跟,每天工作、然后是孤独的睡觉,孤独的活着。
每天做一个没有太多思想的人,然后呢?找个姑娘结婚生子亦或是孤老一生?如果回家乡,在那秦岭以南是不是会后悔,还能不能再出来想当初,我可是拼着命考上海的大学,想着就是留在上海,就是一心要离开那个闭塞的地方。
这时候,我突然渴望华雯能出现在院子里,那样我至少不感到孤独和无助,我知道她就在那边的屋子里睡觉。我也感谢她能从我踏上这片土地就陪着我,如果不是她恰巧在喀什,此时的我也许在某个廉价的经济型酒店里迷茫着,不知道未来将是什么样子。
尽管,现在,我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凌晨的黑暗中,我艰难的熬着时间,当天井上方的天空开始有点泛白时,我穿戴整齐出了小铁门。这边的大门都比较大,大门上方是过街楼,就是二楼的过道或房间。所以在大门的一侧靠中间部位,都有个能独立开关的小门,平时进出都是使用小门。
昨晚,我吃的是馕,而华雯则没吃饭,她说:“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晚上不吃饭,减肥!不饿,吃了反而不舒服。”
三十米外,艾买提的馕铺亮着灯,锗红色塑料做的脏兮兮的防雨棚遮住了馕坑和一小块天空,昏黄的白炽灯把馕坑那块区域照亮,艾买提趴在馕坑上看着里面。
“阿达西!艾买提!你早啊!”我走过去打招呼。
“朋友,你好!”
“你几点开始打馕?”
艾买提显然没有听懂我的问话,他的国语水平确实不好,边上他弟弟听懂了,翻译了一遍。
“哦,每一天,早上五点!第一炉馕,有的时候早上六点半,最晚不超过八点。”艾买提边说边用手比划五和六,然后从五点跨越到了八点。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不是真的在乎他到底是几点开始打馕。
我想起一句南疆俗语,瑶瑶说给我听的:“南疆人说:人生有三苦,打馕、种地和烧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瑶瑶编出来的,想来打馕确实是辛苦。
我就和艾买提聊起了打馕。按艾买提说的,打馕是从和面开始,发酵、揉面都要靠经验且不能偷懒,然后是凭着经验看温度。
冬天一般头天晚上就要和面,因为冷,发酵发的慢。早上要用的面晚上就要发好,面要反复的揉,现在用和面机了,比前几年好多了。
晚上馕坑不用前,要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保养,保养时要用一根铁钎反复刮馕坑内壁,喷撒盐水,之后用碎煤捂着,拿厚的板子和棉被把馕坑密封,这样馕坑内部温度能保持住。
第二天早上起来,先把发好的面再反复揉,醒二十分钟后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