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厅正中央停着一辆木制圆轨的轮椅,上头斜倚着赵公明,头发蓬乱,眼神迷离,嘴角上的胡碴儿也是七长八短的。右手蜷缩在胸前不能动弹,左手僵直地向上举着,动作甚是滑稽。因穿套麻烦,只胡乱地套了一件宽大的素衣,旁边的神侍小心地伺候着,牙关紧咬,只能调羹来喂他,嘴下漏风,汤汁顺着嘴角流到了胸脯上。

“各位如此兴师动众,来此何为?”秃发赤冥捂着嘴一脸厌恶地盯着痴僵的赵公明。

“属下此来一是替赵公明讨要个说法,二则是恳请阁神及诸位上神能给在下一个答复!”飞廉拱手道。

“看来天真是要变了!我等连一个公平都做不到了,竟还让一些小辈打上了门,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得了!”归海赫图右手上的筷子扒拉着烤乳猪片。

神族中有着森严的等级,譬如昆仑山的神众在面见九重天的上神须得提前递交拜帖,等上神同意后方可由阁神引见。如今他们既未送交拜帖也没有提前知会阁神就突兀地来到了殿上,还一脸怒气地兴师问罪,自然触痛了他们的敏感神经。

“我自己的徒弟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该去跟谁讨要说法,谁又能给我一个公平?我自己的心伤透了,你们又何曾来宽慰过我!”归海赫图呜咽着说到。

“上神息怒!是属下察事不明,罪归咎我一个就好,还望上神宽恕他们的罪过!”共工闻言厥起下跪道。

“起来吧!我没有要怪罪谁,只是觉得天下最难得的也就是公平了!”归海赫图叹了口气。

“属下多谢上神体恤!”飞廉扬头感谢到。

“诸位上神!”祝原上前拱手道,“现如今昆仑山算得上数的神已是七零八落,神族自诞世起即光耀万世,如今落魄至此,实是我等之罪矣!”言及此祝原纳头便拜。

“知罪就好,知罪能改则更好!”弱水冷冷地说了句。

祝原猛地抬头盯着他,弱水盛气凌人地气势让他心里头直发火。又转眼看了看共工,“上神这话对,有罪能改便好,可若是旁的无罪呢!”祝原‘叭’地站了起来,“诸位!昆仑山自圣战以来,朝服四野,晚抚九州。独享天下朝贡,虽说铁元与昆仑山多有嫌隙。但为万民计,又虑到姻亲之谊,幸铁元太子贤明仁德,知神族广德。因此我们八个商议的结果是静待铁勒老死!届时,乾坤转手可定矣!”祝原扫视着身后的诸神,恰好与炎罡有了眼神的碰撞,他又慌张地避开了。

“可就在万般皆定之际!铁元太子遇刺身亡,尸体边留下了阿提拉的图记,阁神大人又收到了姜尚身亡的消息。值此,赵公明力荐神谕使萧电前往原城调查。不想却……却落得如此下场!”祝原右手轻抚着赵公明的左肩,上翘的白眼翻动着似乎在迎合他。

“幸而!幸而萧电在弥留之际,特地为昆仑山传回了消息,原城出现了狼族的踪影,那么萧电自然是死在了狼族的手里!起初我们认定在原城作案的是郎世炎,却不料因太子弃世,争储大戏拉开了帷幕,而郎世炎恰好就在去元安的路上。那在原城的会是谁?只有那个久未闻见的郎啸淳了!”祝原站在共工面前,“阁神!我说得若不对还请您纠正!”他挑衅地看着共工。

共工颔首笑了笑,僵直的脸上露出了不悦。“一下子神族面对着两个强敌!一时间莫口一辞,犹以祝融、闻仲争得最烈,是攻伐一个莫须有的阿提拉,还是去原城讨伐一个实实在在的郎啸淳!这是个问题,再者!我们是捏造一个貌合神离的昆仑山,还是根除里面的异己……”

“住口!”共工盛怒难耐。“妄端揣测神族公议已是重罪,仇视同族更是堕轮回道的大罪,就不怕口里生蛆么!”共工当殿咆哮倒出乎了祝原的意料。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急什么?”秃发赤冥两眼直盯着共工,话却是冲着祝原嚷的!

“情之所至,忍无可忍!上神请恕罪!”共工劝言道。

“闻仲被逐鸣条是咎由自取!他勾结外族妄图颠覆神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更兼他身为一方大神私相贿赂,使我族颜面尽扫!放逐已是格外开恩,我亦是无奈之举,如何就变成了党同伐异,须知,当日的神族公议你们都是点了头的!”共工冲着他们大叫道。

“况且闻仲与狼族私下往来的信件已送交九重天,我承认单凭神族公议就处理一个纹部大神确实欠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共工坦言道。

“闻仲是咎由自取!那赵公明呢!难道他也是咎由自取?还有涣生、祝融他们总该不会都是咎由自取吧!”飞廉抱怨道。

“大胆!都给我住嘴,如果你们是来替赵公明鸣不平的,我可以同意议勋!如果你们单凭妄加猜测就敢胡乱扰政的话!现在就当着上神的面争个你死我活!”共工惨败的脸色已没了血色,咆哮的声音滔浪着水龙厅。

“各位!议事就说议事,谁也不要翻旧账,倒芝麻。更不要夹枪带棒地含射别人!”弱水似安慰地说了句。

“哎——”共工长出了一口气,两手托着腰眼,“祝融去中州查勘是九重天业已批准了的,如诸位不信但可直问上神么!”共工侧身让道,厅下的诸神却都垂下了头。“至于涣生为什么会死在萧关,这得问他本人!”共工欠身坐在了椅子上。

“我等也明白诸位的忧虑,既然问题的根我们已经找到,现在郎世炎已死,各位也都该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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