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窗沿的缝隙不断有雨水渗入,寂静的深夜如期而至,车厢内的烛火摇摇晃晃像是醉倒的老翁一般,因为勇者的沉睡车厢内的气氛十分的压抑和不安,几乎每个人都不愿说话。
作为向导的珀维依靠在赤龙之牙的剑刃上,其手中所持的缰绳不由地收紧,森林之中流窜着莫名的腥臭,时刻警醒来此的路人要小心行事。
高耸的树木上不时落下碎布与锈蚀的烂铁,抬头往上在那树杈之间悬挂着死者的衣衫与盔甲。由于长时间的曝尸荒野这些东西的主人早就消弭于人世。血肉被虫矢吞没,骨架随意且凌乱的落在地面上。安放在马车车台上的两盏灯火在风中飘摇,犹如摇摇欲坠的枯叶。
“我的天啊...”看着面前的场景得诺兰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全是死在森林里的...冒险者吗...”
“不是全部,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珀维纠扯着缰绳继续驱赶着羚马前进,“魔物们吸食生命力,但却不会吃掉ròu_tǐ。大部分被森林吃掉的冒险者其实并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而是变成野兽的粪便或者蛆虫的温床——与整座森林融为一体。”
“哗啦——哗啦——”
雨水毫无征兆地从树冠顶层落下,它们像是注定赴死的军士,在一声声哀叹之下摔落、死亡。
山洞的内部虽然没有像山洞外那样暴雨临盆,岩缝间淅淅沥沥的水体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长有人面蜘蛛在洞穴的顶端织网以捕获他的猎物,四周的爬虫蠢蠢欲动急切地渴求作为食物的尸骸。
“我们暂时在这休息吧...等雨停了之后再出发...”年迈的法师征求着同伴的意见。
为首的中阶圣骑士潘德拉贡冒着大雨环视了一遍洞穴周遭的环境,在确定附近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点头同意。
昏红色的光从老法师的指尖漫出,尔后逐渐照亮整个幽暗而狭窄的空间,作为弓箭手的米牧则将腰间的火药拿出,混合着除虫菊的粉末点燃。
在硝石和硫磺的刺激气味下,穴窟内的蟑螂和毒虫纷纷逃离,独留下一张空荡荡的蛛网。圣骑士在找了一个干净合适的地方后,随后将受伤的战士安置在了地上。
浅红色的结界石在泥土中噼啪作响,在弓箭手米牧的低声咒语中,蕴藏于宝石内部的魔法开始骚动,亮红色的火光从石头的内部游弋出来,然后不断地旋转形成了涡流。不到一刻便照亮了附近的一片区域,金色的外焰开始扭曲形成了透明状态的屏障,在咒语的加持下一道火焰结界布置在了林间洞穴的外部。
“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可以了...”米牧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由于消耗大量魔力用来布置结界,本就魔力贫乏的弓箭手开始眼冒金星,片刻后就伏在岩壁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米牧...布置结界的事情其实可以让...德冠亚老师负责...你不需要这么辛苦...”圣骑士潘德拉贡好心地说道,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打算帮助自己的同伴。
“啪——”米牧一个巴掌打开了潘德拉贡的手。
“我现在很好...只不过是消耗这么点魔力,对我而言只是小事一桩而已...”米牧倔强地说道,“再说了...德冠亚老师的魔力应该用在更加关键的地方才对...”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米牧”潘德拉贡将手缩了回去,接着径直坐在了洞穴的地面上,“萍的事情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不应该让你和她两个女孩去往林地打水的...我应该陪同你们的...”
“别误会...我没有生任何人的气...”
米牧低声说道,“我只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罢了...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水源附近的妖兽或者当时留在萍的身边...那么萍也就不会出事了...”
“萍的死亡不是任何人的问题...要怪的话只能去怪狡猾的魔物...”
一旁的老法师德冠亚看不下去两人的对话,径直开口说道,“与其在这自怨自艾,倒不如像个办法离开这座森林...”
说着法师便用食指在岩石上绘制了魔法阵,温暖而又柔和的水流出现在岩石的表面。伴随老法师的咒语,这股水流开始在空气中盘旋,它们顺从着施术人的意志游动到战士受伤的躯体上。
作为三阶元素法师的德冠亚虽然不会治愈系的魔法或者神迹,但是依靠着多年修行魔法的经验,他还是能够用元素魔法来压制重伤的伤口。
透明的水花顺从着德冠亚的意志,凝聚在伯格的身躯之上,这宛如蜈蚣般狭长的疤痕以及从疤痕中流出的脓液在顷刻间冻结。随着魔法的持续作用,伯格先生的呼吸开始放缓体温也逐渐下降,在半个小时之后受伤的战士沉沉地睡去。
“德冠亚老师...他的伤势怎么样了...能够支撑到我们离开这片森林吗?”潘德拉贡坐在洞穴的入口小心地询问到,林地里的雨势遮蔽了两人谈话的声音。
“他身上的伤势有些严重...起码要两三天才能走路...”
老法师撵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可是以拉皮卡尔的能力想要再两到三天的时间里找到我们,绝对不是一件难事。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潘德拉贡看了一眼因力竭而睡着的米牧,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再损失同伴了...再说我已经答应过斯克拉,要带他的父亲回家...”
“啊...你确定吗?”老法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我十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