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壁立的城寨,汉签军不禁脚下虚浮,战战兢兢犹犹豫豫不敢向前。尤其是被顶在最前面充当炮灰的,被叶治释放的那一批汉签军。
徐朗一看苗头不对,手中朴刀一横,大叫道:“怯战不前者杀无赦!有敢后退者杀无赦!!”
徐朗杀无赦的严令终于起到了一些作用,汉签军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前面不远处就是据马,也就等于进入了宋军的有效射程。
“步大哥,怎么办?俺、俺不想死。”白石紧张地声音发颤,那夜的爆炸声已经成为他的梦魇。
“别慌,跟着我。”步大郎低喝道:“一会儿冲锋的时候别太急,用盾牌紧紧护住身子,离云梯远点。”
白石慌忙地点点头,脚下踩得更加小心。
“床弩准备!”种彦崮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墙头的四架床弩是种彦崮特意从大散关调拨过来的压箱底宝贝,是无数次实战检验过的第一大杀器,收割性命必备,令人闻风丧胆。
用普通的弓箭对付盾牌防护下的步兵方阵,杀伤效果很是一般,必须先要用床子弩这样的重型武器打乱敌人的方阵,强弓劲弩才好进行收割。
臂儿粗的弩箭静静地伏在射槽上,闪着森冷的幽光,几乎快要压不住它嗜血的冲动。
“放!”种彦崮的右手有力地朝前一挥。
“嗖、嗖!”
床子弩的弩箭宛若怒吼游龙,带着破风之声朝汉签军激射而去。
“嘭,嘭…”
“啊!啊!……”
令人胆寒的撞击声、透体声和惨叫声响了起来,无比恐怖的弩箭瞬间在军阵中犁出了几条狰狞的伤疤。
弩箭射出后,弩手迅速拉动绞盘将床子弩复位,十分麻利地重新装填弩箭发射出去,每一支冰冷的弩箭都要带走不少的人命。
原本已战战兢兢的汉签军阵瞬间大乱!
床子弩继续吞吐着威力无俦的弩箭,神臂弩和强弓也开始了攒射。
汉签军阵被床子弩撕开的口子越裂越大,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也就才片刻工夫,地上就躺满了伤员和尸体。
“步大哥,步大哥。”
白石惊惶地拽着步大郎,尽管双脚仍在机械地踏着步子,却不见前进半尺。
汉签军被箭雨射得抬不起头来,顶在最前面的炮灰已经斗志全无,整个军阵到了崩溃的边缘。
痛苦的哀嚎和惨叫不断在耳边响起,脆弱的躯体不断倒下,这是屠戮的炼狱。
“啊!”
终于有人受不了生死的大恐怖,转身逃跑,心理的堤防瞬间崩塌,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第一lún_gōng势就像涌起的潮水,刚刚拍上坚硬的崖岸,就瞬间粉碎、退去。
徐朗手脚冰冷,胸口如同堵着一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娘的,不许退,给我冲!”
徐朗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举起大朴刀将两个退兵给活活地劈了,“谁敢后退,以此为例!”
徐朗以杀止退起到了一定效果,打头阵的汉签军都被镇在原地。
“咚咚咚咚咚……”身后的战鼓催的更急了。
徐朗把心一横,扔了大朴刀,抽出环首刀,从亲兵手里接过一面盾牌,大喝道:“随我杀!”
完全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誓要在刀山火海中劈出一条活路来。
满以为缩在盾牌下结阵而进,有如包了层乌龟壳能抗揍,没想到现实却那么残酷,就像扇在脸上的巴掌,又响又脆又火辣。
所以这一回徐朗学乖了,不敢再像刚才一样组成军阵缓慢推进。
唯一正确的选择是散开队形,尽可能快地通过前面的死亡地带,攻到城墙下接驳厮杀。
“给我冲!给我冲!”
徐朗一边格挡躲避着迎面而来的飞箭,一边大喊道:“云梯跟上!”
队形散开的汉签军如同沙滩上横行的沙蟹群,密密匝匝,不断向寨墙涌去。
十几架云梯在长盾的护卫下,好似扭动的蜈蚣,不断地朝寨墙靠近。
此时汉签军距寨墙已然是一步之遥,床子弩和弓箭的杀伤效果明显下降了好几筹,而签军的弓箭手开始对寨墙上进行火力压制。
“扔手雷!”
种彦崮怒吼着,自己率先点了引线,将“天神之怒”狠狠地朝签军人堆里扔了过去。
“轰轰轰……”
天神震怒,日月失色、地动山摇!
不断有人被狠狠地掀翻、被无情地撕裂、被轻易地搅碎……。
这是末日吗?
徐朗心里升起了一种迷幻的不真实,他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周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能站着的人已寥寥无几。
“将军!将军!”
亲兵的嘶喊声将徐朗从游离中惊醒了过来,“将军,顶不住了,快走!”
“啊!小心!”
随着亲兵一声心胆俱裂的惊叫,徐朗看到一枚“呲呲”冒着黑烟的震天雷朝自己飞来。
生死一瞬的大恐怖让徐朗头皮炸起,可震天雷已到眼前,徐朗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只能下意识地将盾牌牢牢地护在身前。
“噔!”
天神之怒刚好砸到了徐朗的盾牌上掉落在地,徐朗刚想纵身往后躲闪,“轰”的一声巨响,徐朗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暴走的公牛狠狠地撞了个正着,身体脱离了地心引力往后抛飞,耳朵中的世界干净的只剩下了嗡嗡声。
“嘭!”
徐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眼睛一黑,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