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大胜仗,全城上下都沉浸在过年般的喜庆之中。刘锜和陈规犒赏三军,抚恤阵亡将士遗属,再励士气。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入夜不久,天空就下起了雨。
“太尉,俗话说痛打落水狗,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啊。”
西门城头上,叶治望着城外拖着病倦的身体冒雨掘壕列营的金兵,对刘锜说道:“趁他病要他命,趁金兵立足未稳,斗志全无,再杀他个措手不及,可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当地安营扎寨。”
“状元郎所言正合我意。”刘锜点了点头,说道:“趁他病要他命,哈哈,这句话倒是极妙。那状元郎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我以为我们可以派少量骑兵不断袭扰,让他们终日不得安宁。”叶治说道:“比如募以精兵数队,每队百骑,每个半个时辰左右轮番出击袭扰。”
“好,此深合兵法奇胜之道,状元郎真是文武全才,佩服,佩服!”
“太尉过誉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状元郎请说。”
“我也想出战,请太尉应允。”
……
“哐啷。”
雷霆震怒的赵构把手中的建盏摔了个粉碎,咆哮道:“岳飞这是要干什么!北伐、北伐,天天就惦记着北伐,现在都火烧眉毛了!”
“官家息怒,官家息怒。”
邝珣连忙收拾起了地上的碎渣渣,这几年来他可没见过赵构发这么大的火。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赵构之所以对岳飞生这么大的气,他是盼之深责之切。
顺昌干系太大,虽然赵构重新起用刘光世驰援顺昌,也下旨让张俊出兵,但赵构心里明白,对这两个人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赵构还真没料错,赵构拨了统制官李贵、步谅的军马给刘光世,又赐钱二十万缗,银绢三万匹两为军费,没想到刘光世的人马到了宿州、泗州一带就不战自溃了。
能指望上的就剩岳飞和韩世忠。
韩世忠在淮东,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岳飞在鄂州离顺昌只有六百里,这个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岳飞的头上。
可没想到岳飞却迟迟不肯发兵,在火烧屁股的时候屡次上书要求来临安面陈机宜。
岳飞的机宜赵构自然清楚,可岳飞想要的并不是赵构想要的,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这是要挟朕!”
“官家,岳太尉也是一片忠心。”邝珣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句圆场。
“哼,他不就是惦记着自己的北伐大业,一点都不知道轻重缓急。”赵构自觉有些失态,语气稍稍地缓和了一点。
“官家,古人不是还有围魏救赵之说吗。”
此时,撒了气后的赵构恢复了冷静,邝珣这句话倒给了他启发。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岳飞北伐确实能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
岳飞要拿顺昌和朕谈条件,眼下先答应他又如何?
想通了之后,赵构决意作出让步,于是耐着性子提笔给岳飞写了第六封御札,允许岳飞见可而进,或犄角捣虚,或断后取援,自行决定攻守之策,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出兵,不能再窝着不动了。
一直为顺昌牵肠挂肚的赵构仍是放心不下,第二天又给岳飞写了第七封御札,催促岳飞急速进兵。
在鄂州的岳飞似乎有所感应,就在赵构龙颜大怒的时候,前军统制张宪、游奕军统制姚政率岳家军最精锐的背嵬军、游奕军出光州北上驰援顺昌。
……
也许老天爷也为顺昌军民击退金兀术大军感到高兴,连日大雨的天空居然在金军撤军的时候奇迹般地放晴了。
六月初九大战之后,金兀术改变战术,企图长期围困顺昌,刘锜派出精锐骑兵不间断地袭扰金军,重创金军于城外。
六月十一,不甘心失败的金兀术又敲响战鼓,妄图作最后一搏,结果还是不能动摇顺昌分毫。
金兵士气极其低落,加上中毒生病、死亡的士卒又多,金兀术最终不得不饮恨收场,于六月十二日撤军。
“大帅,要不要送送金兀术?”看着北门外正在仓促渡河的金军,许夜叉又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
“状元郎怎么看?”
此时的叶治一身戎装,身穿锁子甲,头戴虎头兜鍪,显得格外的英武帅气。
要说之前叶治建言献策,刘锜夸赞他文武全才知兵机,多少有些花花轿子众人抬客气的意思,那么自从叶治主动请缨出城袭扰金兵后,刘锜对他是打心里的佩服。
特别让刘锜意外的是叶治的武艺竟然是如此高强,一杆铁枪杀得金兵心惊胆寒,以至于有了“玉面飞龙”的诨号。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啊,颜值爆表、文化爆表、战斗力爆表,耍笔杆子能中状元,耍枪杆子让敌丧胆!
国朝二百年,从未有此绝世风采的人物,这是刘锜对叶治的评语。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太祖的诗句从叶治的嘴里脱口而出。
“好!好一句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叶治的文采武功真的有些颠覆刘锜的想象。
“呵呵,”叶治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太尉,还是那句话,痛打落水狗,只有打得越痛越狠,落水狗才能更长记性。”
“哈哈哈……”叶治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大笑。
“状元郎说的很贴切,那就让我们再尽点地主之谊吧。”其实刘锜心里也有此意,“许清、雷仲。”
“末将在!”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