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连阿赫杀阿鲁的毫毛都没有碰到一根,这个女真勇士就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原来他们隶属于万夫长大将韩常手下,韩常受金兀术之命前来攻占顺昌,此时他的主力在离顺昌三十里的白沙涡一带安营扎寨。
刘锜和韩常虽然此前没有正面交锋过,但也算是老对手。
当年富平一战,韩常被射伤一目,而刘锜也因富平之败被贬官。对于韩常这个人,刘锜是知道的,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这对于刘锜来说应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笃、笃、笃…”
看着刘锜若有所思地敲着交椅的扶手,许夜叉猜测大帅可能在谋划着劫营的事情。
“笃。”
刘锜的敲击突然停了下来,在场的所有将佐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刘锜环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许夜叉身上。
许夜叉见刘锜看着自己,心中一喜,隐隐觉得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许清。”
“啊,大帅,是不是要劫营?”
未等刘锜发令,许夜叉就抢先叫了起来。
“哈哈,许夜叉啊许夜叉,别人说你五大三粗长得吓人,我说你是人粗心细。”刘锜笑道:“我料韩常定然无备,今夜你领一千精兵前往白沙涡劫营。”
许夜叉一听刘锜真的把劫营的差事交给了自己,不由大喜道:“末将遵命,定当给金贼送份大礼去。”
“哈哈哈……”
……
韩常很郁闷,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在顺昌栽了个跟头,折损了百来号人马不说,派出去的三个千户只逃回来两个。
真是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看来顺昌城有不少宋军啊,韩常盘算着,凭着金兀术给了自己一万多人马到底能不能把顺昌拿下呢?
小小的顺昌要是拿不下,岂不被人耻笑?
可要是顺昌城有宋朝大军,自己这一万多人马岂不是送上门去打脸?
嗯,还是别冒险,现在南军可不像以前那样怯懦,要还是把他们当做软柿子,肯定会吃大亏。
韩常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报告乌禄,只要乌禄人马一到,哼哼,顺昌就是有再多的宋军,也得拱手投降。
子时末,许夜叉领着一千精骑到了白沙涡金营外二里许偷偷地隐伏了下来。
今夜天边挂着如钩弯月,几缕薄云时不时地遮蔽着微弱的月光。
天地之间除了虫唱蛙鸣之外,一片寂静,夜已渐深,金军大营除了几个岗哨之外,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
“将军,咱们啥时候动手?”
“再等等,传话下去让兄弟们先养养精神,等金贼睡熟了,咱们再动手。”
差不多到了丑时中,连虫蛙好像都已入睡。
许夜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驱走了笼上来的睡意。
“上马,上马,准备出击。”许夜叉轻声喝道:“点起火把,记住,冲进金营第一件事情就是烧营帐,让这些兔崽子看看咱们八字军的厉害。”
“是,将军。”
很快,暗夜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张着血盆大口向金军的营地冲来。
“嗯?”
韩常迷迷糊糊之中觉得地面有些振动,还未等他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了尖利的示警声。
“铛铛铛……”
值夜的士兵敲起了金锣,刚想扯开嗓子大喊,一只羽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
“啊!不好,敌袭!”韩常终于醒过神来,大叫了一声。
等他冲出营帐,整个大营已经是陷入了混乱的火海。
“杀!”
一千精骑分成了五队,在金营内横冲直撞来回收割,杀得金兵哭爹喊娘。
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许夜叉虽然杀得兴起,但也不敢莽撞恋战,见东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就摸出了腰间的呼哨使劲地吹了起来。
“扯乎,扯乎!”
……
汪若海没日没夜地跑了六天,终于在五月二十五一早赶到了临安。
垂拱殿上的朝参还没有结束,汪若海十万火急带来的消息让稍微有些闷热的大殿瞬间陷入了冰冷。
突然间所有人像失语一样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狼迟早会来,可没想到狼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等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狼已经到了家门口!
秦桧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第一个站出来发声,他要确保朝堂上话题的矛头不会对准自己,要不然今天就会变成他的批斗会,毕竟议和是他一手撺掇起来的。
现在这桌菜吃着吃着吃到石子蹦了牙,那你们不能怪厨师,只能怪自己吃的太凶太急太不小心。
“陛下。”秦桧出班,躬身奏道:“金人背盟,固然人神共愤,但臣以为士大夫之气节尤可戒者。兀术南下,河南、陕西诸州府莫不望风而降,只有拱州王慥死节。自靖康以来,卖国之人,皆蒙宽恩,故习熟见闻。陛下若要惩革之,当自今日始。”
赵构一听,哎呀呀,这个秦桧还真有点水平。
朕就怕坏消息来了之后,朝堂之上会再次叽叽喳喳吵吵巴火拿议和说事。
嘿嘿,现在把火引到那些软骨头身上,好一个移花接木转移视线,妙啊!
对对对,都怪他们,要不是他们毫无节操毫无骨气,河南陕西也不会丢的这么快!
“秦相说得极是。”赵构叹了一口气,深以为然地叹道:“敌人不知信义无足怪,但士大夫不能守节,不知廉耻,望风投拜,风俗如此,极可为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