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又带着一丝帝王的慵懒。
“王氏,朕今天来是听说太子的病情又加重了。与其追问朕是否将太子举高高,不如你来说一说,为何太子久病不愈,是不是你没有好好看顾太子的缘故?”
林初南抬起头,静谧的眸子与孟轩鹤对视,眸中依旧是一面静静的湖面,并未因孟轩鹤的指责而有丝毫波动,“回皇上的话,太子并未病重。您刚才不是还夸太子长的漂亮,看着健康么?不知是谁告之皇上太子病重的?”
孟轩鹤有种打脸之感,他方才的确是说了这样的话。
他沉沉地看了苏海生一眼,苏海生赶紧垂下了头装傻。
林初南顺势将太子抱起,继续道:“况且,小孩子偶尔有个风寒感冒是司空见惯之事,尤其在这个季节,平日只需细心照顾便可,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就惊动了圣驾?”
孟溪舟在林初南怀里,把玩着林初南的一缕青丝,清澈的眸子眨巴来眨巴去,似乎在想娘亲说的到底是什么。
孟轩鹤墨色长眉微微动了动,刚刚以为自己要占据上风将王氏的气势压倒,没想到她用自己说过的话将了自己一军。
加上太液池那回,苏海生这已是第二回坑了自己,以后绝不能再被他忽悠,就算来看太子也不要带着他来。
现在该怎么办?
忽然,孟轩鹤注意到暖阁的桌子上放着几包药,他一手指向那桌子问,“那是谁的药?”
林初南望过去,略微有些意外。
孙氏用胳膊肘顶了月晴一下,月晴赶紧跪到了地上道,“回皇上,刚刚太子咳嗽加重,婕妤命奴婢前去请太医过来,奴婢带着太医过来的时候婕妤却不在宫里,太医就先给太子诊了诊脉,说,说”
见月晴有所顾忌,孟轩鹤道,“朕在此,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月晴点了点头,大着胆子道,“太医说太子脉像如石入水,病在体内,乃是虚证,是因气血不足所致。便为太子开了一个方子,那几包就是药。”
孟轩鹤自然不懂什么医理,反正是知道太子真的病了,正在心内嘀咕,王氏,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谁知,他还未看到好戏,便听见王氏淡声反问:“太子怎会气血不足?明明之前是寒气入体感染了风寒。”
月晴结了舌,“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太医就是这么说的。”
孟轩鹤思索着,气血不足就是营养不良的意思吧?他便也问了一句,“对啊,太子小小年纪,怎会气血不足?”
林初南见孟轩鹤也关注到了这点,她顺势道:“月晴你请的是哪一位太医,不如再把他请过来,当着皇上的面为太子瞧一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可让皇上安心。皇上,您说呢?”
孟轩鹤隐隐觉得王氏话里有诈,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诈在何处,他感觉自己脑袋里的那根筋拧了起来。
以前,他也曾陪老妈看过宫廷剧,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女人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那儿勾心斗角,他惊奇于那些女人心思之深,没想到如今他身处后宫环境,现场体验到了。
罢了,太医来了只能力证太子身体有问题,王氏作为养母要担首要责任,总不能,扯到他这个数月不见太子的父皇身上来。
他允了王氏的请求。
那太医刚刚从温室殿回到太医院,又见温室殿的宫女来了,一听是皇上去了温室殿钦点自己前去为太子诊脉。
太医不敢耽搁,赶紧跟着月晴出门,一路上他忐忑不已,心想,难道自己给太子诊错了脉?
于是,他小心地问月晴,“女史大人,太子殿下没出什么事儿吧?”
月晴道:“太子尚好。”
“那皇上这是”
月晴停下了脚步,朝太医淡淡一笑,“您只需实话实说便可,皇上只是关心太子,要亲自看着您再诊一次脉而已。”
太医怔怔点头,却总觉得这个女史的脸上有一种古怪。
很快,太医到了温室殿,向皇上、王婕妤与太子见过礼后便摆好脉枕为太子号脉。他听太子脉像与方才无疑,但为了显得自己尽职尽责还是捋着没几根胡须的下巴,多号了一会儿。
半晌,他才起身对着帝妃二主揖了一揖,如实禀道:“回皇上,婕妤,太子殿下脉像如石入水,病在体内,乃是虚证,是因气血不足所致。”
孟轩鹤一手敲着腕上的黄碧玺十八子手串,睨向王氏,“王氏,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的确是照顾太子不当,致使太子生了虚症。”
林初南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答他的话,而是凝着一对秀淡若水的眉问:“冯太医,你可确定?”
太医肯定道:“确定。”
孟轩鹤暗自磨牙,这哪是没有背景又不得宠的女人,这分明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妄女人。
林初南看了看月晴与孙氏,但见她二人眉来眼去,孙氏的嘴角更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林初南不愿意多看她们,掠过去,望着孟轩鹤,微福了身子,“皇上,太子的身体竟然真的出了问题。”
孟轩鹤敲击碧玺珠子的动作停下,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回答王氏,刚才她是完全把他当空气一样,他可不是她不想理就不理,用得着了就理一下的角色。
因此,他没哼声。
谁曾想,林初南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哼声似的,随后又问太医,“敢问冯太医,太子为何会有此症?”
孟轩鹤将黄碧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