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衣着褴褛,满脸大胡子,不修边幅的人突然出现,扰乱了他们的计划,孙老八疑惑的看向李彦,意识是:排练时没这人啊?现在该怎么办?
而李彦也是一脸懵逼,俩人登时就愣在原地,皆没了说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起小眼来了。
宋三蹭的站起,立眉喝道:“直娘贼,我看你们可怜,给你们一口饭吃,竟也敢来这撒野,先吃我俩拳,若还能站立,就允许你入院同坐。”
李彦见宋三是真的生气,不像是演戏,正举起铁锤一般的拳头向那乞丐走去,心道:不好,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人命,传出去恐怕会给自己带来负面舆论,此时还不宜太过招摇。
“宋大哥,等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有点没看懂。”
李彦急忙挡在宋三身前,示意其冷静。
宋三义愤填膺道:“这厮就是街头一乞丐,我见他可怜,居无定所,我和春梅正好搬到这个宅子里,原来住的那个院子空闲下来,就在那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居住,没过一天,又有七八个乞丐过来讨吃食,我就将他们一并安置了,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想到竟这般不知好歹,你不必阻拦,我非取了这厮狗命不可。”
李彦咂咂嘴,这事儿确实气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乞丐冷哼一声道:“我也并不是非要争竞这些,只是刚才李大人的话有些刺耳罢了,何来的公平对待?”
宋三吼道:“你这厮和大人的吃食都是一样的,竟还不知足,难不成要比大人吃的好才行?”
乞丐像听到一件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道:“这种话骗鬼去吧,若我真和你们吃的一样,我愿自杀谢罪,要是不同,你宋三如何?”
“好,记住你的话,若吃食不一样,我也当场切下自己的脑袋,给你当蹴鞠踢。”
宋三说的铿锵有力,异常笃定,那乞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心里有些发虚。
在场一百多食客早就忍不住了,孙老八在阳谷县还算有点脸面,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们不敢轻易得罪。
可这个乞丐不一样,这种连行骗都懒得去做的人,哪还有面子可言,机会难得,此时踩上几脚即能出气,又能在李彦面前混个脸熟,何乐而不为?
至从老道士被李彦叫走后,他们皆暗暗佩服老道的手段,一百个响头,就能让李彦记住他,这个好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能傍上这么个“散财童子”,还怕以后没有个好“钱”程?
所以纷纷伸出手指,张开嘴,什么难听骂什么,还有甚者捡起地上的石子,土块等物砸过去。
一时间,乞丐成了众矢之的,开始还胆怯的捂着头,挡住砸来的异物,可没过半分钟,身体里有一股阳刚之气油然而生,咬了咬牙,重新拔起胸脯,径直向李彦那桌走去。
能在巨大的压力下还坚持自己的想法,这种勇气绝对震撼人心,也足以得到别人的敬佩。
场中立刻安静下来,连李彦都有点喜欢这个倔强的乞丐了,至少说明他是一个不畏强权,而且胆子超级大的人,这种人,自己将来肯定用的上。
那乞丐拿起桌子上的小刀,割了一块肉放入嘴里,吧嗒吧嗒,确定是普通羊肉,而不是更高等的肉后,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又端起酒壶,自斟了一杯,用嘴唇抿了一下,咂咂嘴,品味一番后,豪爽的一饮而尽。
然后他哈哈大笑几声,转回头,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李彦。
所有食客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满脸期待,想一探究竟,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怎料,那乞丐说了句:好一个众生平等的李彦!
噗……
将割肉的小刀对着左胸插了下去,倒地的瞬间,还对李彦竖起大拇指。
李彦心疼的一跺脚,兄弟二字脱口而出:“兄弟!”
这一嗓子完全是发自肺腑,没有任何虚假,声音之洪亮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李彦又忙道:“有会医术的没有?快快救人呐!”
人群中跑出一名头裹方巾的人,口中道:“快拿酒精,白布,清水来,再去医馆买些止血药物。”
李彦赶紧吩咐人去办,也叮嘱其余的食客切莫将此时传扬出去,然后将打发众人散去。
花费半天时间排练的大戏,没想到只演到一半,就烂尾了,而这个方法只可用一次,还得另想主意。
李彦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乞丐,真是有爱又恨,爱他不畏强权,敢于揭露不公,恨他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赌命之前就不能先调查一下吗……
当然,也恨他破坏了自己的行动,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算破坏。
王小七死死的盯着李彦,陷入沉思,此时,他的心里有一黑一白俩个小人争吵不休,一会小黑人强势一些,过一会小白人又压过一头,但还未站稳,小黑人有占据上峰,争论数十回合,谁也没有真正赢谁。
“宋大哥,查查他有没有家人,一并接过来,如果这兄弟死了,他的家人我养着,如果没死,给他按宅子置地,有我李彦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
李彦说完,略带疲惫的向内宅走去,似乎在为乞丐的受伤而感到自责。
这些话像一把锋利的刺刀,扔进了王小七的心里,小白人稳稳的接住,一个回旋转身,将小黑人一劈俩半,小黑人连呻吟都没有,直接灰飞湮灭。
“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