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野心勃勃,一心在皇上面前表演,树立自己的形象。他笼络皇上身边的内侍,留意皇上的举动。每当皇上有什么问题要询问大臣时,他都能提前做好准备,回答起来条理分明,有板有眼。
崇祯十五年,升任礼部尚书,接着做了次辅。
他的眼睛,盯住了首辅周延儒的位置。当时李自成张献忠在河南与湖广闹得天翻地覆,官军丧师失地,一溃千里。首辅周延儒报喜不报忧,欺瞒圣聪。陈演联合御史台连本参奏,并拿出了证据。登时龙颜大怒,将周延儒下狱,陈演则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首辅的位置。
此时,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是屋漏偏遇连阴雨,船破遭遇顶头风,内忧外患接连不断。崇祯一度想迁都南京,甚至都做好了由通州入运河乘船南下的准备,需要宰辅在朝会上提出来,并暗示过陈演。
陈演知道圣上喜怒无常的性格,怕其听了廷议摇摆不定甚至拿别人顶缸。一连几次朝会均不提起这方面的议题,甚至还慷慨激昂地大谈坚守京师绝不偏安。在大顺军横扫山西时,还认为不过是肘腋之患。气得崇祯罢了他的官,赐给了一点儿盘费,让他回乡。
按说,能在崇祯朝全身而退已经算是烧了高香。可是,陈演这些年搜刮了太多的金银财宝,怕大车小辆路上不安全,就耽误了下来。偏偏赶上了大顺军攻城,陈演不合被人撺掇,认为自己这曾经的首辅说不定在新朝还能有所作为,于是,就有了午门立雨的经过。
偏偏地,其又想走终南捷径,还好巧不巧地求到了刘宗敏门上。
气了几句,说今天下午在午朝门外目睹了权将军的威风,特来拜见,奉上四万两银票作为觐见之礼。另有百年人参一株,请权将军笑纳。自己虽然年过花甲,但作为曾经的首辅,依然老而弥坚,期望为大顺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后,希望权将军多多庇护,云云。
刘宗敏起初没有把一个过气的明朝首辅放在心上,但是其一出手就是四万两银票作见面礼还是让其吃了一惊。当年,他家里贫穷,老爹就是因为交不起一两银子的赋税被官府的胥吏打死。而这位老倌拿出四万两银票就当玩意儿一般。一时间,不由得眼睛冒火,几欲发作。后来一想,这个贪官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义之财藏在外面,总得把他榨干才是。于是,故意装作见钱眼开的样子,连声说:“好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以后,有你好处,我们来日方长,别着急。”
陈演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告辞而出,心说:“自古财帛动人心,不管是大明还是大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陈圆圆见刘宗敏去而复返,便问是谁来了。刘宗敏告诉她是前明的一个首辅,送来了四万银票和一支山参。说着,把银票递给圆圆,说:“给你当脂粉钱。”陈圆圆把银票拿到手里,说:“现在,这张银票就属于我了,对吧?”
刘宗敏笑道:“当然了,难道你怀疑我说话不算数吗?”
“小女子哪敢呢?将军,我我问您一声,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买下田国丈的性命?”她泪盈盈地说。
“美人怎么这么说?”
陈圆圆珠泪双傾,说:“将军有所不知,小女原是苏州人氏,本姓邢,因父母双亡,被姨娘接去抚养。我姨夫姓陈,遂改姓陈。姨娘教我识了几个字,经常教我唱小曲。后来,姨夫经商失败,欠下一屁股债,就把我卖入梨园。师父见我认识几个字,嗓音好,就让我唱闺门旦。奴家唱的第一次戏是《西厢记》里的红娘。因那时但凡有一点儿办法的人家,都不让女儿唱戏,说这是下九流。所以,旦角都由男性扮演。我第一次上场,他们说奴家‘人丽如花,似云出岫,莺声呖呖’,轰动了苏州梨园。后来,多少达官贵人想买下奴家而不可得。该梨园老板因为欠下巨额赌债,又把奴家卖入青楼,在秦淮河畔倚门卖笑。此时,就是这个田国丈,重金买下了奴家,想献给皇上,弥补因田贵妃去世渐衰的圣恩。想那帝王之家,岂肯让一个青楼的女子入宫?后来,田国丈就把奴家送给了吴三桂。无论如何,是田国丈把奴家救出了火坑。闻听将军吊打国丈,追逼银两,我想用将军送我的四万两银子,替国丈求一份人情,不知道将军肯不肯答应?”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刘宗敏神色凄然,道:“罢了,纵然俺老刘是个打铁的汉子,铁石心肠的人,也被你这番哭诉融化了。非是俺要吊打他,我听说这家伙是个守财奴。有人告诉本将军,田贵妃去世前曾给他八千两纹银,让他捐献给朝廷。这个老小子愣是扣下了五千两,捐了三千,端的是雁过拔毛,你说气人不气人?既然美人讲情,本将军就网开一面,绕这老小子一遭。只是这脂粉钱既然已经答应送你,断无收回之理。”
后来,田国丈听说是陈圆圆为自己讲情才保住了一条老命,感激涕零。然后,也开始开粥棚,舍棉衣,甚至卖了府邸做慈善,受到了人们称赞。晚年去世时,送行的人络绎不绝,绵延数里,也算是良心发现之人。
倒是那陈演,自以为走通了权将军的门路,一天天在家中等着官袍加身。未料到,几天后等来一伙如狼似虎的大顺军,翻箱倒柜,把整个府邸像犁地一样翻腾了一遍,挖到了地窖,起出了价值近千万两的金银财宝。陈演也被关进了国丈府的地窖,受尽苦刑。及至李自成东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