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傅欢情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视野中已经没有萧恒远的身影了。
“东风!贾东风!”傅欢情虽然腿脚不灵便,然而内力还在,他运足气力,长啸一声,便听到头顶如飞鸟翩跹之声,随即人影一晃,贾东风便落在他的眼前。
“萧恒远跑了。”贾东风用的是肯定句。
萧恒远一天七八趟如厕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不对了,她暗暗在他的饭菜里放了补肾气的药,然而萧恒远还是一天七八趟的如厕,喝水量也一天天增多。她便知道,萧恒远在准备逃跑,他通过频繁的如厕放松傅欢情的警惕,接下来便要找一个天时地利的时间和地点逃跑,天时择不了,那便只剩地点。
根据那个人对她和傅欢情的了解,在回兰陵的途中,能够让傅欢情彻底放下警惕的地方,只有琅琊。
果不其然。
傅欢情点了点头,正待说些什么,贾东风已经上前一步,揽着他的腰腾空跃起:“一起追!”
竹海茫茫,视野受限,不得不说,萧恒远实在是找了一个逃跑的好地方。
然而贾东风毕竟是贾东风,她揽着傅欢情的腰,双脚连续借力,蹬蹬数下窜上一根最高的碧竹梢,足尖轻点在竹梢顶上,目光扫过竹林,很快便发现了萧恒远的踪迹。
贾东风冷笑一声,足尖点着竹梢沿着萧恒远逃跑的方向追去。
当她翩然落下抓向萧恒远的肩膀时,一根碧绿通透的竹棍却阻了她的手,耳边一声娇喝:“你在做什么?”
贾东风抬起头,眼前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一脸的嫉恶如仇,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水绿的衣衫,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项圈,如同从年画中走出的俏丽童女。
她的身后追过来一个身量颀长、容貌英伟的红衣少年:“阿衡公主!”
趁着这少年少女目光相触,傅欢情将身子半靠在贾东风身上,左脚轻轻踢起一枚小石子,不偏不倚打中了萧恒远的哑穴。
贾东风收了手,笑吟吟看着眼前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除了红配绿有些喜感,小姑娘嫉恶如仇的模样,还真像几年前的自己:“实在抱歉,我家恶奴神智有些不清楚,我怕他伤人,一路追赶而来。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到你们?”
“恶奴?”小姑娘的眼神半信半疑,看了看容貌清丽却揽着一个美少年腰的贾东风,嗯,阿娘说女子最要矜持自重,眼前这女子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女子,说不定专门抓美少年,对了,被追逐的这个少年相貌也是极其俊秀。
“阿衡……”她身后的少年正要唤出刚才唤的两个字,却被小姑娘瞪了一眼,立刻吞了回去,又温言道,“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不要管啦!”
贾东风眼风扫了那少年一眼,他刚才的称呼已被自己听得清清楚楚,“阿衡公主”?能被称呼公主的人,这世间本就不多,除了大周,还有大齐、北魏和大理。
北魏大齐地处西北,就算是公主,身量也会比大周的女子颀长,北方少雨水,皮肤也不可能像对面这位小姑娘一样吹弹可破,更何况,北方的国度断没有在名字前加“阿”的习俗。
那么,眼前这位公主的身份就昭然若揭,定是大理皇帝的幺妹段衡了。
大周与大理泛泛之交,情谊如水。
毕竟大理盛产奇毒异蛊,大周可不愿招惹。
贾东风身为大周储君,自然也不想节外生枝,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是以面对着这位嫉恶如仇的阿衡公主,贾东风笑地难得的亲和友善。
萧恒远虽然哑穴被制,然而手脚灵便,见着贾东风对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客客气气,越发觉得自己多了一分逃跑的胜算,只是受制于穴道被制,无法控诉贾东风的恶行,便扑到阿衡公主的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啊啊啊地叫唤,状似哀求。
阿衡公主见他如此,更是断定自己心中所想,手中的绿竹棍缓缓抬起,直视贾东风,朝着傅欢情努了努嘴道:“他是你什么人?”
贾东风看着自己犹自揽着傅欢情的腰,隐隐猜测到阿衡公主对自己敌意的由来,心中略一思量,面上却毫不迟疑笑道:“他是我的夫君。”
夫君?傅欢情跟着面不改色的点头微笑,心中却忍不住微微一荡,说不出的舒畅。
“夫君?”阿衡公主蹙起眉头,眼中怀疑之色不减。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恶奴虽然长得清秀,然而力大无穷,又常常脑子不清楚,胡乱打人,我家夫君前不久便是不慎被他打伤,至今还未痊愈。今天恶奴又发疯乱跑,我们恐他又伤人,因此才追来的。”
萧恒远听得大为光火,心中又急又气,转过头冲着贾东风龇着牙一通啊啊啊,你们才恶奴,你们全家都是恶奴。
傅欢情笑得更加舒畅了,萧恒远即将入重华宫当面首,之前委实又打伤了自己,可不是一个打伤主子的恶奴?这席话半真半假,他都要信了。
阿衡公主见状,心中疑虑又起:“你不是把他给毒哑了吧?”转头吩咐身边的少年道,“阿堂哥哥,快去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
怎么可能是毒,傅家的独门点穴手法,谅这两个大理人也看不出来,贾东风憋着好笑,故作不悦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黎家蓄养家奴,怎么故意虐待毒害?”黎是傅欢情母亲的姓,贾东风还是要遮掩身份。
那少年检查了一下萧恒远的脉象,冲着阿衡公主摇摇头道:“阿衡,没有中毒,我们不要管别人